第二十九章 买种子
院门在陆学军身后“砰”地关上，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周桂枝靠在门板上，闭了闭眼，将怒火强行压下。
她想到空间里那片的肥沃黑土，心里变得一阵火热。
粮食！种子！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比那些糟心的人和事重要百倍！
可是种子现在被国家严加管控，在城里能弄到粮食种子的地方，只有……黑市。
她睁开眼，看向苏晚，“晚晚，你和卫东在家学习，一会儿我出一趟门儿。”
苏晚也没多问，点点头：“娘，你放心去吧，我和卫东看家。”
“娘，去干啥，要我跟着不？”陆卫东有点儿不放心。
“不用，你们太打眼了。”周桂枝一口回绝。
周桂枝换上了她那件破旧的罩衫，包了块旧头巾，独自一人出了门。
周桂枝低着头，脚步匆匆，专挑僻静的小巷子走。寒风刮得脸生疼，她把头巾又往下拉了拉，只露出眼睛看路。
刚拐过一个巷子口，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呵斥声！
“站住！别跑！”
“抓住他！投机倒把的！”
周桂枝心头猛地一紧，硬生生控制住想跑的冲动，慢慢扭头去看。
只见前面不远，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戴着红袖箍的街道联防队员，正揪着一个穿着灰扑扑棉袄、惊慌失措的男人。
那男人脚边撒了一地的鸡蛋，黄黄白白的蛋液混着泥土，一片狼藉。一个柳条筐倒扣在地上。
“老实点！说了多少次了，不准私自买卖！” 一个联防队员厉声呵斥，扭着男人的胳膊。
“我、我就自家鸡下的，想走亲戚……” 男人哆嗦着辩解。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另一个队员不由分说，推搡着男人，又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破筐，鸡蛋彻底稀碎。
周桂枝的心跳如鼓，紧紧贴着墙壁，大气不敢出。
首到联防队员押着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巷子里只剩下寒风呼啸和地上那摊刺眼的狼藉，周桂枝才敢慢慢探出身。
她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被风一吹，冰凉。
“最近抓得真紧……” 旁边一个老妇人压低嗓门叹了一句，瞥了周桂枝一眼，抱着怀里的小包袱，低头快步从另一头溜走了。
周桂枝提心吊胆的走到一个胡同口，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路上没几个人，只有寒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
她这才一转身，拐进了旁边一条背阴小巷。
七拐八绕，又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空气里开始弥漫开一种混杂着泥土、牲口粪便的味道。
巷子尽头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片墙围起来的空地。
这里就是所谓的“黑市”。
虽然是白天，但这里光线昏暗，人也不算特别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迅速交易。
地上随意摆放着各种面粉、南方的糯米，各色蔬菜，各种家禽，甚至还有野鸡，野猪。
周桂枝还看见了一小坛子封得严严实实的芝麻香油！这个可金贵得很！
角落里遮遮掩掩的自酿土酒，一些不起眼的瓶瓶罐罐、旧书破画，真真假假混杂其中。
周桂枝扫视着人群，寻找着目标。
她需要的不是菜，不是鸡，而是能生根发芽、填饱肚子的种子！
很快，周桂枝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蹲在墙根的老汉，脚边放着一个半旧的麻袋，麻袋口敞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玉米粒和几十个发了芽的土豆！
老汉抽着旱烟，不时警惕地瞟向西周。
周桂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显得自然一些，带着苏晚慢慢踱了过去。
她在离老汉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首接看麻袋里的东西，而是像闲聊般开口，声音不高不低：“老哥，这天气，地里活儿不好干了吧？”
老汉抬起眼皮，打量了周桂枝两眼，见是一个裹得严实的妇女，警惕性稍减，吧嗒了一口旱烟，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地冻了干不了了。”
周桂枝这才探头看了看：“哟，这玉米粒看着挺，自家留的种？”
老汉又看了她一眼，闷声道：“嗯，家里地头收的，挑了最好的留的种。土豆也是自家窖里的好种薯，芽眼旺着呢。”
周桂枝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蹲下身，伸手在麻袋里抓了一把玉米粒，颗粒均匀。
她又拿起一个土豆，仔细看了看芽眼，新鲜，是能下种的好料。
“老哥，你这玉米种和土豆种，怎么个换法？” 周桂枝压低声音，切入正题。
老汉伸出两根手指，又比了个五的手势，没说话。
周桂枝心里飞快盘算：二十五块？这价格就算在黑市也绝对算高了！
正常粮店供应的玉米才一毛多一斤！但她要的是种子！能长出庄稼的种子，多贵也得买。
她脸上刻意露出为难的神色，讨价还价：“老哥，这……这也太金贵了。你看，能不能便宜点？”
老汉确实想尽快出手，这个女人看着也像诚心实意买的。
“那……二十二块！不能再少了！” 老汉松了口。
周桂枝心里一喜，“行！二十二就二十二！老哥，你可得保证是好种！要是种不出来……”
“放心！种不出来你来找我老汉！” 老汉拍着胸脯保证，虽然这话在黑市环境下显得苍白无力，但态度有了。
周桂枝迅速从怀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飞快地塞到老汉手里，然后麻利地将麻袋口紧紧扎好。
老汉接过钱，飞快地揣进怀里，立刻站起身，低声道：“赶紧走！”
说完，自己先一步缩着脖子，混入了旁边的人群，很快不见了踪影。
周桂枝迅速背起那个麻袋，低着头，顺着来时的狭窄小巷，快步离开。
拐进一条僻静无人的背阴小巷深处，周桂枝心念一动，那压在她肩上的沉重麻袋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活动了一下骤然轻松的肩膀，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周桂枝回到了陆家小院，苏晚和陆卫东正忙着做饭。
“娘，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马上就做好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