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存折
“可是咱们钱也不多，就那么点家底够养老吗？！”这才是陆德胜最担心的地方。
“钱不多？你怕什么！咱们俩是吃闲饭的吗？你有退休工资，我也有！两份退休金，细水长流，养活咱俩这张嘴，管够！顿顿有荤腥不敢说，但吃饱穿暖，安安稳稳，绝对没问题！”
周桂芝看着陆德胜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丝，心中也终于松了下来，语气更加笃要，
“再说了，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手脚齐全，脑子也不糊涂，真到了那份上，难道还不想别的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老陆，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咱们俩，离了谁都能过得下去，也一定能过得好！”
陆德胜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颓然地长长地、极其沉重地叹了口气。
“老婆子，听你的，分……就分吧。”
第二天，天光大亮，日头都爬上了屋檐。
等苏晚和陆卫东起床，陆老爹和陆建国、陆学军都己经上班去了。
周桂枝坐在堂屋的方桌旁，慢悠悠地喝着热乎的小米粥。
桌上还摆着昨天剩下来的红烧肉，一份素炒咸菜疙瘩，还有几个刚出锅、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香气在清晨的空气中弥漫。
“娘，您今天不用上班？”陆卫东大口咬着馒头，显然饿坏了。
“我请假了，老孙让我多休息几天，反正一个废品回收站也不忙。吃完饭，娘带你们办个存折去。”周桂芝笑着看苏晚两人吃饭，显然昨天累坏了。
三人吃完了早饭，把碗筷收拾干净。
周桂枝把喜宴上没吃完的菜和肉分成几分，让陆卫东给几家邻居送过去，沾沾喜气。
周桂枝甚至心情颇好的背上了一个军绿色的小书包，陆卫东从部队带回来的。
“娘，不给小妹留饭吗？”苏晚提醒了一句。
“那么大的丫头了，家里这么多吃的，还能饿死自己？”周桂枝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陆卫东也没觉得有问题，妹妹这么大了，还能不会做饭？
至于陈招娣，没人提起。
街道信用社门脸不大，里面光线有些暗。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套袖的中年男人，正打着算盘。
“同志，麻烦给开个新户头。”周桂枝把户口本和苏晚的证件递进窗口。
工作人员抬头，看到穿着军装的陆卫东，态度客气了些：“开谁的名？”
“开苏晚的。”周桂枝和陆卫东同时出声，苏晚嘴角忍不住的扬起。
工作人员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这年头公公婆婆还在，就给媳妇儿办存折的太少见了。
他点点头，没多问，开始办理手续。
“存多少？”
“三千三百。”周桂枝说着，手顺势探进随身的小布包，厚厚一沓钱便己握在手中——其实是从空间里取出的。
苏晚的钱是三千两百多，周桂枝给凑了个整。
工作人员心头又是一震：这么多钱？眼下一般人能有几百块就算富裕了，这家人竟能一次拿出三千五百，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有这个折子，把里面的钱也取出来，一起存进去。” 陆卫东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存折递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来一看，心头震得都麻木了——又是一千多！加上之前的，这数目可不小了。
“以前工资一半交家里，一半存下来，” 陆卫东接着说，“以后工资，我全都交给你管。”
“拿好了，千万保管好。”工作人员办好手续，将存折递了过去。
“谢谢同志！”周桂枝道谢，陆卫东珍重地接过，转手就递给了苏晚。
“娘，卫东哥，这…这太多了！我拿着不合适吧？”苏晚嘴里客气，手却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周桂枝笑着点她的头，“钱本来就是你的，你不拿着谁拿着。”
“娘！卫东哥！”苏晚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娘！谢谢卫东哥！”
苏晚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可不能丢了。现在的存折不需要密码，随便一个人拿着存折都能取钱。
这边其乐融融，陆家小院里剑拔弩张。
日上三竿。
东厢房里，窗外的阳光有点儿刺眼，陈招娣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往常这个点，婆婆早就该做好饭了来叫自己起床了，就算没做好，灶房里也该有动静了。可今天，院子里静得吓人。
陈招娣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推开房门。
灶房冷锅冷灶，堂屋也空无一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婆婆带老二两口子出去了？连早饭都没给他们留？！
一股邪火“噌”地就顶到了脑门！
她几步冲到门口，哐哐砸门，声音因为饥饿和愤怒变得尖利：
“陆小芳！死丫头！几点了还睡！起来做饭！”
西屋里，陆小芳也被饿醒了，正憋着一肚子起床气，被这么一砸门，火气更大：“吵什么吵！要做你自己做！我又不是老妈子！”
“我是你大嫂！让你做个饭怎么了？！”陈招娣叉着腰，声音拔得更高，“妈呢？妈怎么连饭都不做了？！”
“我怎么知道！关我屁事！”陆小芳在里面没好气地吼回来，“有本事你找妈去啊！冲我嚷嚷什么！想吃饭，自己没长手啊？”
“你！”陈招娣被怼得胸口发堵，气得肝疼，“好你个陆小芳！没大没小！你妈惯得你无法无天了是吧？行！你不做，我也不做！看谁先饿死！”
她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冲回东厢房，“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时间在饥饿和怨气中煎熬。
陈招娣躺在床上，肚子咕咕叫得越来越响。孩子也饿醒了，哭哭啼啼的要吃东西。
她翻身起床，不行，饿死了！
陈招娣不信，自己好歹也生了陆家长孙，连口热乎饭都捞不着？
还有那个陆小芳，懒得要死，那么大姑娘了，连饭也不做。
她猛地坐起身，冲出屋，首奔灶房。
锅里空空如也，案板上也干干净净，连个窝头渣都没剩！昨天明明还有剩菜的！
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谢芹冲到陆小芳门口，抬脚就踹门，
“陆小芳！你给我出来！你把吃的藏哪儿了？！是不是你偷吃了？！！你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