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响彻黑夜,瞬间将屋内其余几人惊醒,
月光照映下,半人高的巨大蜘蛛将冯老汉扑在身下撕咬,飞溅的血浆散发浓烈腥臭。
“有怪物——!”
“快去叫上仙!”
“叫什么上仙,这怪物就是他养的!”
“哇哇~”
“汪汪——”
一时间,婴孩啼哭声、惨叫声、咒骂声混成一片,村子里的狗被惊醒,开始狂吠。
陆三弦睁开眼睛,天上朦胧月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脸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寒霜。
蜘蛛咬死冯老汉后并未停歇,径首冲进屋内肆意捕杀,里屋的木门被拍得砰砰作响,道道鲜红掌印残留在木门上。
“上仙饶命!”
“放过我的孩子……”
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并不能感同身受,最起码,此刻的陆三弦只觉得吵闹。
片刻后,一切声音消弭,屋外只留下细密的进食声,他才再次合眼,继续睡觉。
次日天明,
当房屋的主人推开房门时,只看见满地的残肢,还有整齐摆放在桌上的九颗脑袋。
高亢的尖叫响彻村子,吸引来诸多村民,众人围在屋外议论纷纷,有人提议去城里报官,但被村长拦下。
死的只是一群流民,只要村里人不说,就没人知道他们来过,若是招来官差,指不定会横生出什么波折,最起码一些茶水钱是少不了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村民将尸体抬到后山掩埋,此事就算彻底了结了。
只是这间屋子再没人敢靠近。
……
陆三弦早早就离开了,一路向着琅环洲前进。
少了猪仔们的拖累,他的速度快了许多,蜘蛛背着他一日能走百多里路,短短七日后,便出现在距离西霞山百里之外的镇子外,
镇外城墙下,正有戏班子搭台唱戏,周遭围了不少百姓。
“锵锵锵……忒!”
“兀那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
戏台上,一人身穿戏袍,手持金色宝剑,表情夸张的指着一旁猪妖,作势欲砍。
台下观众看的兴起,大声拍手叫好。
陆三弦看的有趣,便停下脚步多瞧了一会,
“这是唱的哪一出?”
身前老汉砸吧着水烟筒,头也不回道,“外来的吧,这戏叫《仙师除妖》,讲的是猪妖成精,祸害百姓,西霞山上的仙师不忍百姓受难,这才下山除妖……”
老汉说着,眼睛回头一瞥,顿时一怔,连忙俯身跪拜,“诶哟,小人不知仙师大驾,还请恕罪。”
陆三弦伸手拖住他,“无妨,继续说说,后来如何了?”
“额……这说来就话长了。”
老汉把烟筒夹在腋下狠狠的擦了几下,双手奉上,“您抽,咱慢慢跟您说。”
陆三弦嘴角一抽,“客气了,我不好这口。”
老汉颇为可惜的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长话短说道,
“据说早些年,西霞山下到处都是妖怪作乱,把人豢养起来当口粮,后来仙师来了,把妖怪杀了个干净,又在西霞山上开宗立派,守护一方安宁,才有了今日的西霞山。”
“百姓们为了表达感谢,就编排了《仙师除妖》这出戏,‘除猪妖’只是其中一件事,还有狗妖、尸妖等妖怪。”
陆三弦微微颔首,看来这西霞山是名门正派啊。
“仙师们都是好人呐,个个穿着白衣,模样那个漂亮哟,身上还可香了,有时候会下山挑选弟子,谁家孩子要是能被选中,那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俺们村里老刘家的小丫头就被选中了,那老刘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就连里长见了老刘头都得客客气气的,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姑娘呢。”
老汉咂吧着嘴,狠狠抽了一口水烟,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下山挑选弟子?”
名门正派都是这么收弟子的吗?
老汉重重点头,“是啊,送上山十年不准下山,修成了才能回家,咱家那两个小崽子不争气没选上,仙师说是什么……”
老汉皱着眉头,回想仙师的话,“说是没有慧根,咱也不懂是啥意思。”
陆三弦有些奇怪,修仙还要慧根?
那他算是有没有慧根?
此刻戏台上的大戏接近尾声,猪妖己经被降服了,陆三弦也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
“多谢告知,请问西霞山在哪边?”
“上仙是要上山?”
“不错。”
老汉指着一条大路,“沿着这条路一首走,走到明天早上就能看见了。”
“多谢。”
陆三弦颇为礼貌的点头致谢,转身离去。
老汉说要走到明早才能看见西霞山,可他骑着蜘蛛速度较快,在天色将黑之际,便瞧见远处的大山轮廓,
翠绿色的山脉在残阳余晖下,仿佛蒙上一层红纱。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首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他还没到山脚下。
蜘蛛也己经一天没有进食了,甲片覆盖的小腹都瘪了下去,陆三弦心疼自己的宝贝,便轮换着来,改让它骑自己。
“像我这么好的主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陆三弦心生感慨,快步向山下走去。
……
西霞山脚下有一座村庄,乌黑的瓦片连成一大片。
此时万籁俱静,只有清亮的蝉鸣不时响起,村民都陷入睡梦中。
唰——
一道白影迅速从树下闪过,悄无声息的来到一间低矮房屋前,在月光照映下,隐约可见是一个身穿白衫的清秀少年。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折成的巴掌大小人,咬破食指将鲜血滴在纸人头上,血液瞬间浸透纸人。
纸人手脚微微一动,随后像是活了一般,跳下少年的手掌,顺着房门间的缝隙钻进屋子,费力的抽出门栓,又钻回少年袖口里。
嘿~
少年露齿一笑,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顿时一股闷臭气味扑鼻而来。
可他非但不嫌弃,反而陶醉似的深吸一口气,转而看着炕上熟睡中的一家三口,显出几分得意。
炕上熟睡的年轻夫妇毫无察觉,依旧睡的香甜。
只见少年双臂抖动,腋下皮肉裂开,一层薄薄的透明蝉翼从腋下生出,像是一对飞蛾的翅膀。
翅膀缓缓煽动,带有涩味的粉末在屋内飘荡,顺着三人的口鼻钻进体内,
立时,屋内鼾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