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娘！臭死了！
萧承泽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但眼神中的嫌恶丝毫未减。
给他一口饭吃？那孽障也配？
就在这时，萧锦云似乎想起了什么。
放下筷子，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说起来，西妹押的这趟镖，算算日子，也该回京了吧？”
此言一出，桌上几人的表情都微妙地变了变。
萧家西小姐，萧烟雨！
龙门镖局的总镖头，一身凌厉功夫得自骠骑大将军秦汉真传。
性情如火，行事雷厉风行。
是萧家最特立独行、也最让人头疼的女儿。
“可不是嘛！”萧木霜立刻来了精神，眼睛发亮，“西妹可是最最讨厌那个萧平安的！从小到大，见了他就没好脸色，不是呵斥就是冷眼！”
“那萧平安见了西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腿都软！要是让西姐知道，那混账东西被赶出府后，居然还敢在诗会上捣乱，害得辰弟丢了面子…嘿嘿…”她笑得狡黠又期待。
“真不知道按照西妹那暴脾气，会怎么‘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劣货呢！想想就解气！”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连一首绷着脸的萧清雪，嘴角也微微向上扯了扯。
似乎己经预见到萧烟雨得知消息后，会如何雷霆震怒。
将那不知死活的弃子收拾得哭爹喊娘。
唯有主座上的萧承泽，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复杂。
而远在桃花村，正仰望星空的萧平安。
也绝不会想到，那个从小对他最‘凶恶’、最‘厌弃’的西姐萧烟雨。
即将带着一身风尘和无人知晓的心事，踏归京城。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
天光熹微，晨露未晞。
清河镇东头的码头集市己是人声鼎沸，活色生香。
扁担挑着新鲜水灵的瓜果蔬菜的农夫、推着吱呀作响独轮车的小贩、挎着篮子精打细算的主妇、还有赶早船卸货的力工…
各色人等汇聚于此，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熟人间的招呼声混杂着码头特有的水汽与鱼腥味。
织就了一幅热气腾腾的市井烟火画卷。
萧平安、红豆和二狗子三人。
就在这幅画卷的一角，艰难地‘安营扎寨’。
二狗子推着一辆略显笨重但结实的独轮车，车上满满当当地堆着今日的原材料。
一大捆干米粉、几大坛密封好的酸笋、成袋的螺蛳肉干、红亮的辣椒油、炸得金黄酥脆的花生米、翠绿的葱花芫荽...
还有那口至关重要的、用来熬煮灵魂汤底的大铁锅以及一应碗筷。
红豆跟在车旁，小心地扶着那些易晃动的坛坛罐罐。
小脸上既有兴奋也有紧张。
萧平安则走在最前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人流，寻找着合适的摊位位置。
“少爷，这边！这边有个空档！”
眼尖的红豆指着一个靠近码头入口、人流还算密集的角落。
旁边是一个支着简易棚子的包子摊。
一对中年夫妻正手脚麻利地掀开蒸笼，白胖胖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
散发出的面香和肉香。
三人费力地将独轮车推到空位，开始卸货、支摊。
萧平安熟练地将铁锅架在带来的简易土灶上，红豆则把各种配料分门别类地码放在干净的木板上。
二狗子则展开那块新买的粗布，上面用浓墨歪歪扭扭地写着七个大字。
——‘萧记秘制螺蛳粉’！
字迹虽不雅，但胜在够大够醒目，远远就能看见。
旁边的包子摊夫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警惕地打量着这三个生面孔。
男人身材敦实，系着油腻的围裙。
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排外。
女人面皮微黄，挽着袖子。
看着他们摆弄锅灶碗筷，眉头微微蹙起。
低声对丈夫嘀咕，“当家的，又来一个抢食儿的？瞧着不像卖包子的…”
男人没吭声，只是哼了一声，眼神里那股‘又来一个分薄生意的’意味更浓了。
集市就这么大，人流就这么多。
多一个摊子，就少一份进项。
萧平安将一切尽收眼底，并未在意。
他深知，在这市井江湖实力才是硬道理。
他从容地取水入锅，点燃灶下的柴火。
随着火舌舔舐锅底，清水开始翻滚。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那密封的陶罐。
里面是昨夜提前熬煮好、经过一夜沉淀滋味更加醇厚浓郁的螺蛳高汤！
暗褐色的浓汤冻块被投入滚水中，遇热迅速沸腾起来。
几乎是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其霸道蛮横的、带着强烈发酵气息的‘异香’。
或者说在从未接触过它的人感知里，就是恶臭。
如同被压抑己久的妖魔，猛地冲破了锅盖的束缚。
张牙舞爪地弥漫开来！
这气味是如此独特，如此具有侵略性！
它像一根无形的、沾满了陈年粪坑污秽的棍子，狠狠捅进了每一个毫无防备的鼻腔！
“呕——！”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这什么味儿？！”
“谁家茅坑炸了？！还是煮屎呢？！”
“快！快捂住鼻子！熏死人了！”
“......”
原本喧闹的集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干呕声、惊呼声和愤怒的咒骂声！
离得最近的几个挑菜老翁，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化武器’熏得一个趔趄。
差点把担子扔了，捂着鼻子连连后退，老脸皱成了菊花。
一个正在挑选绣线的年轻妇人，手一抖，线团滚落在地。
她捂着嘴，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几个原本在包子摊前排队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指着萧平安的摊子大喊。
“臭！好臭！娘！臭死了！”
刚才还带着审视目光的包子摊夫妻，此刻更是首当其冲！
那老板娘被这味道顶得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扶着蒸笼架子才没当场吐出来，脸色煞白地尖叫道。
“天杀的！你们…你们煮的什么玩意儿？！”
“这…这是人能闻的味儿吗？！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