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扒拉着碗里的粥,心思却活络开了。
诗会扬名只是第一步,接触女帝更是长远布局。
眼下最迫切的,还得是搞钱!
红豆和二狗子跟着他吃苦,这破院子也需要修缮。
加上后续要做事,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可这起步…太难了。
现代那些点子,肥皂香水?需要油脂、香料、碱…
成本不低,原料来源也麻烦。
小吃摊?本钱、位置、竞争…
他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前囚徒,贸然去摆摊,风险太大。
没有启动资金,更没有稳定原料。
无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眉头不自觉地锁紧,筷子无意识地在碗里戳着。
“少爷,您怎么不吃啊?今天的青菜可嫩了!”
红豆大口扒着粟米,含糊不清地说着,小脸上洋溢着满足。
她忽然想起什么,皱了皱鼻子,“你们知道吗?就是今天我去河边洗衣服,看到河坝上全是那种黑乎乎、黏糊糊的水甲!密密麻麻的,爬得到处都是,看着就怪吓人的!害得我洗衣服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踩到滑一跤!”
水甲?!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在萧平安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噌‘地站了起来!
“水甲?!红豆!你再说一遍!什么样的水甲?在哪里?多不多?!”
他一步跨到红豆身边,双手激动地抓住红豆细瘦的肩膀。
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连珠炮似的追问!
红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碗都差点没端稳。
呆呆地看着自家少爷眼中那如同饿狼看到肥肉般迸发出的惊人光芒。
“就…就是河边啊…东城门外那条柳叶河…水坝两边的浅滩上…乌泱泱的全是…壳是青黑色的,尖尖的…可多了!咦...看着都…都起鸡皮疙瘩!”
“青黑色…尖壳…密密麻麻…”萧平安喃喃重复着。
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几乎要燃烧起来!
一个近乎疯狂的发财大计,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眼前的迷雾!
那才不是什么水甲!那可是螺蛳!
这古代人视为秽物、避之不及的玩意儿!
在他眼里,这踏马的是漫山遍野的金子啊!
螺蛳粉!
那酸辣鲜香、臭中带香、让人欲罢不能的绝世美味!
那成本低廉、制作相对简单、一旦推广开绝对能风靡大江南北的吸金利器!
原材料?河滩上全是!近乎零成本!
技术?他作为前世螺蛳粉资深爱好者,脑子里有各种完整的配方和流程!
启动资金?卖几碗粉的钱就够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萧平安松开红豆,忍不住仰天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柳暗花明的狂喜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红豆和二狗子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少爷为什么听到螺蛳会高兴成这样。
二狗子迟疑着问,“少…少爷?那螺蛳…又腥又脏,没人要的…您…您没事吧?”
“没事?我好的很!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萧平安猛地一拍桌子,意气风发,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精光。
“没人要是吧?正好!二狗子!明天一早!带上家里最大的桶!跟我去柳叶河坝!”
他指着那破败的院墙,仿佛看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商业帝国。
“咱们去捡螺蛳!发大财!咱们的螺蛳粉摊子,就是我们的摇钱树啊!”
......
翌日,天刚蒙蒙亮。
一层稀薄的青灰色雾气还恋恋不舍地缠绕在破败的屋檐和枯黄的草茎上。
萧平安己经精神抖擞地站在院中。
脚下是三个粗粝的大竹筐,手里挥舞着一柄豁了口的旧簸箕。
“二狗子,推车!红豆,跟上!”
他声音清亮,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锐气。
仿佛昨夜那场关于‘金子’的狂喜依旧在血脉里奔腾。
柳叶河堤,就在东城门外不远。
晨曦微露,将宽阔的河面染上一层淡淡的金红,水波荡漾,碎金点点。
然而,萧平安的目光却像磁石一样。
牢牢吸在了河坝两侧那的、湿漉漉的浅滩淤泥上。
那里,密密麻麻,青黑色的尖壳,一片连着一片。
覆盖了淤泥,爬上了水线附近的石块。
在晨光下泛着幽暗潮湿的光泽,如同一片蠕动的、活着的盔甲地狱。
数量之多,远超红豆昨日那几句轻描淡写的描述。
萧平安的呼吸猛地一滞,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流首冲头顶。
他眼里的世界瞬间变了颜色。
那些丑陋的、缓慢蠕动的螺蛳,在他瞳孔深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扭曲、变形,最终熔铸成一锭锭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
它们拥挤着,碰撞着。
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悦耳无比的金属撞击声!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炸开了。
一种近乎眩晕的狂喜攫住了他。
发财!就在脚下!唾手可得!
“少爷?少爷!”
红豆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把他从金山银海的幻境里拽了出来。
萧平安猛地回神,二话不说,弯腰一把捞起裤腿。
胡乱地将那件洗得发白的旧长袍下摆往腰间一塞,动作麻利地打了个结。
他赤着脚。
“噗嗤”一声就踩进了岸边冰凉滑腻的淤泥里。
泥水瞬间没过了脚踝。
“还愣着干什么?”
他头也不回,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抄起簸箕就朝着一片最密集的螺蛳群狠狠铲了下去。
“捡!给我使劲捡!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听见没?银子!”
他一边吼着,一边双手并用,将簸箕里粘着淤泥、还在徒劳蠕动的螺蛳‘哗啦’一下倒进身旁的空筐里。
动作又快又狠,仿佛那不是肮脏的水虫。
而是失散多年的珍宝。
红豆和二狗子面面相觑,少爷眼中的光芒亮得吓人。
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燃烧着火焰的光芒。
两人虽然心里依旧疑惑,本能地觉得这些腥臭的玩意儿跟‘银子’八竿子打不着。
但听少爷的话就是铁律。
他们咬了咬牙,也学着萧平安的样子,卷起裤腿。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泥里。
笨拙地开始摸索、拾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