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U盘告白前夜

暴雨如注，宛如天神打翻的水盆，倾盆而下，将整个城市浇了个透湿。沈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落地窗外，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像是这个城市疲惫的眼。沈知意瘫坐在真皮大板椅上，指间夹着的薄荷烟明明灭灭，袅袅青烟在暖黄的灯光下盘旋升腾，勾勒出她疲惫又倔强的轮廓。

她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扭曲变形的竞标数据，那些数字仿佛化作了密密麻麻的毒蛇，在屏幕上扭动缠绕，啃噬着她的神经。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痕迹，可这点疼痛比起内心的焦虑，根本不值一提。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薄荷烟味，混着威士忌残留的醇厚气息，在中央空调送出的气流里打着旋，愈发让人感到窒息。

她下意识摸出打火机，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昨夜顾沉舟替她点烟时指尖的温度。那温度仿佛有生命般，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流淌进心里，搅起一阵微妙的涟漪。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男人的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叩叩——”

突兀的敲门声如同一记重锤，惊得她指尖一颤，烟灰簌簌落在摊开的合同上。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蹦出来。门被推开，顾沉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浑身湿透，潮湿的雪松气息裹挟着暴雨的凉意扑面而来，瞬间填满了整个办公室。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往下滴水，银灰色西装肩头洇出大片深色水痕，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颈间，却意外为他增添了几分随性不羁。

“顾总这是准备表演水上漂？”沈知意强装镇定，弹了弹烟灰，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狼狈的模样，“还是说顾氏集团的防水技术己经突破到办公用品了？”话虽带着嘲讽，可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顾沉舟却不恼，将电脑轻轻放在会议桌上，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他的喉结在灯光下滚动，耳尖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听说沈总喜欢在暴雨天改方案，特意来求证。”说着，他伸手去解湿透的西装外套，袖口露出的腕表指针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那数字像是一个无声的控诉，诉说着这个夜晚的不寻常。

沈知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个男人，总是能精准地戳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像三天前在清吧，她被难缠的客户纠缠，满心烦躁又孤立无援时，他也是这样带着满身雨气出现，用那件昂贵的西装替她割开咸猪手，事后袖口还沾着她不小心蹭上的口红印。那一幕，此刻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顾总消息倒是灵通。”她掐灭香烟，起身走向酒柜，倒威士忌时，水晶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不过我记得顾氏的业务不包括情报贩卖？”

“包括护短。”顾沉舟突然从身后掏出一罐可乐，拉环开启的“啵”声混着雨声炸开。他将可乐轻轻推到她面前，罐身贴着便利贴，熟悉的字迹写着：知意专属，2024.11.14。那字迹工整有力，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沈知意的手指悬在杯口，威士忌的琥珀色在杯中晃出层层涟漪，就像她此刻翻涌的心绪。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堤坝——八岁那年，她在巷口被高年级男生欺负，可乐被抢，委屈得首掉眼泪。是顾沉舟举着生锈的弹弓冲出来，鼻尖还沾着草屑，像个小英雄般挡在她面前；十八岁礼，她在便利店买烟，转身撞见躲在货架后的少年，他慌乱藏起素描本，可她还是瞥见了纸上那个叼着棒棒糖的自己，青涩又美好。

“竞标会的事我听说了。”顾沉舟打开电脑，蓝光映亮他眼底的血丝，疲惫却坚定，“对手买通了沈氏的财务总监，伪造了近三年的流水。”他调出密密麻麻的文件，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但他们不知道，你办公室的监控从未关过。”

沈知意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心疼、隐忍，还有一种滚烫的、能将她灼伤的情感。“你怎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因为这里。”顾沉舟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隔着衬衫布料，有力的心跳声震得她指尖发麻，“十二岁你把半罐可乐分给我时，这里就被你占了。这些年我看着你在酒局上喝到胃出血，在竞标会上被泼脏水，却只能在暗处替你摆平麻烦。”

他突然抓起她的手，咬住她食指指尖的薄茧，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知意，这是你连夜改方案握笔留下的，这个是陪客户喝酒烫的，还有这个——”他翻开她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淡粉色疤痕，“是三年前你被竞争对手推下楼梯时留下的，你以为没人知道，可我在医院守了你整整三天。”

沈知意的眼眶突然发烫，那些以为被岁月掩埋的狼狈时刻，原来都被他一一珍藏。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反扣在会议桌上，薄荷烟与可乐的气息交织缠绕，仿佛将他们困在一个只属于彼此的小世界里。

“竞标会上，我会带着U盘出现。”顾沉舟的唇擦过她耳畔，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里面除了证据，还有我十八岁在便利店偷拍的你，二十岁在大学礼堂画的你，以及——”他突然按住她后腰的蝴蝶骨，那里有他上周偷偷纹的小可乐罐纹身，“我想娶你的决心。”

窗外惊雷炸响，仿佛是上天在为这份炽热的情感喝彩。沈知意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证据链，喉咙发紧：“顾沉舟，你明知道我是个满身刺的人。”

“那我就做唯一能拥抱玫瑰的荆棘。”顾沉舟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夹，满屏都是她的照片，从青涩少女到商界精英，每张下面都写着小字，“2017.5.20 她今天穿了红裙”“2020.12.31 她一个人跨年”。那些文字，像是他无声的告白，跨越了漫长的时光。他突然把她抱坐在会议桌上，鼻尖相抵，呼吸交融，“明天，站在我身边，以顾太太的名义。”

沈知意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混着雨水的威士忌味道漫上舌尖。这一刻，她终于看清，这个用二十年光阴编织情网的男人，早就把自己的心跳，刻成了她生命里最隐秘的注脚。而她，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所有防备，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份深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