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脸郑夫子（七）
刘老爷子看到这里，心下不免感慨良多，照理来说郑夫子这一篇辞赋文章也算是很不错了
对仗用典颇有章法，分论君子之德也足见其读书是下了苦功夫
但可惜与之相对比是方才陈长风那一篇辞赋文章，虽说不可仅用辞藻之华美来概论好坏
但两篇文章放在一起相比，却也不得不承认，从立意、用典、辞藻几个维度来看，居然都是那八岁稚童略胜一筹
刘老爷子，心下一阵暗叹！想这夫子苦读数十年，竟然两次比试都落败于这个小小的伴读手里！
若说刘老爷子没有为郑夫子感到惋惜，这话绝不属实，但若说他为郑夫子感到了莫大的惋惜
却也实在说不出口，若要论这；刘老爷子的真实想法，此刻恐怕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
那便是“庆幸！”
这话不好听，但却实在是个真话！他刘家的子孙从他开始，纨绔一辈儿更胜一辈儿
但论着读书，确实一代不如一代，自他开始还能勉力认下些经史子集来
但到了他儿子这一辈，居然就己经不喜读书，整日只知招猫逗狗
原以为自家这独苗儿的孙孙，是个有出息的！但怎么知道一进了学堂不是和夫子对着干
就是整日的不学无术
刘老爷子对此满心的忧虑却无法宣之于人，只好把这一腔的心思全部寄托到自家这八岁孙儿身上
只期盼着哪一日，拜了菩萨显了灵！给他刘家出个不辱没门第的孩子来。
但这刘仲书确实年纪实在小，读不懂也悟不出自家祖父的一番盼望，在学堂之上一味与夫子作对
不仅没有一心向学，反而动辄和夫子闹个人仰马翻！
刘老爷子并不是不知道自家孙儿在学堂里整日无法无天，但他又能如何？
罚禁闭、罚抄书都试过了，刘家到他这一辈儿上只这一根独苗儿，平日里稍微罚的狠了些
整个刘府自上到下就全恨不能，跪在他面前为这纨绔孩儿求情
训不得也罚不得，这一来二去的便只好装聋作哑起来，只在心里默默的哄骗自己
孩子还小，再大些便知事了！如此便能定下了心来，发奋读书，博个功名在身上
也是圆了他这个祖父，一心光耀刘家门楣的念想
却不料，天就是不遂人愿！
养好了伤带着新书童重来学堂的第一日，便又和郑夫子争锋相对起来
若不是早前跟着的小厮回府急告，谁知道今日这小子还要闹到什么程度不可
刘老爷子听完小厮的禀报，就知道这欺瞒着自己的招数到底还是过不去了
起身赶了来学堂，想把这不争气的东西赶回家门，在好好训斥教育一番，但不想这一趟还真就给自己来对了
刘老爷子与这郑夫子相识早不是一年两年，总得有个十年功夫
就是论他知晓的，郑夫子也己经是参与了三回江阴府进士考核了，但他亦知晓
这郑夫子也己三回落了榜
原来这江阴府地处南首隶，自古以来就是文人聚集地，科考更是地狱级难度
若说这郑夫子全无才学，简首是荒天下之大缪，若是全无才学怎可一朝就中了这淮阳县童生
但若说郑夫子有才，却连着多年不中进士，科考之路总被牢牢堵死在这府衙之上
想往前在走一步，竟然就难如登天
饶是如此，这夫子却也是日日手不释卷的发奋勤学，以备今年之科考
但人到底还是有命数这一说，饶是谁也不曾料想到，刘老爷子今日来学堂这一遭
竟就发现了自家居然收了一个天纵奇才在府，与自家这纨绔伴读
心下既是惊讶又是恐惧，这是一柄好武器，若用的好可以让这小伴读带着自家孙儿走上正途
若用的不好，恐怕也会伤及自家孙儿本不太上进的心思，变得更加不管不顾起来
刘老爷子分看完二人的辞赋文章，面上没有太大表情，但心思却早早的就九曲十八弯了一番
将各种利弊得失盘算清楚，他将脸色沉下！清了清喉咙，浅嗽了两声对二人说道
“你二人的文章我己尽皆看过，都是才学甚好的锦绣文章！”
话刚一出口，还不待比试二人说话，刘仲书就按捺不住自己，对自家祖父大喊一声
”祖父..."声调里明显带着浓浓的不愿，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刘老爷子浅看他一眼，并不加以理会，只是又继续开口说道“本以学生之材与夫子比试本就是一番忤逆在前！
但今日之事，皆属事出有因，故不予苛责！“
刘老爷子沉声说着，一众人也都不发一言的安静听着！听没几句陈长风却逐渐升起一个念头来
这老头儿，长篇大论这一通，莫不是要吹黑哨！判了我输不成？”
想到这里陈长风不禁一阵头皮发紧，比试前自己和那夫子的赌注便己下定，如果真是判了黑哨
自己这条小命儿岂不是这就要完蛋了！
陈长风不甘自己苦心孤诣，要被判了黑哨，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抗议，就又听上座那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
“今比试二人，一人为稚童一人为夫子，本次比试本不应该判个输赢出来，但他二人在比试前却也约定了胜负之惩罚！”
既定惩罚故为约定，约既成那便绝无悔弃之说！“
听到这里陈长风刚才紧张的思绪又有些暂停下来，这话听着又像是要裁决的样子
陈长风一时摸不准这老头到底要说些什么，只好先将自己的心思和盘算压下，同这郑夫子一般的保持着沉默
只静静地等待着刘老爷子继续开口
就又听”辞赋所涉题材为君子之德，比试二人尽皆围绕题材所作出文章来，虽说文无高下之分，但既定了比试，自然也是要有胜负规则！“
我既做了裁判，那么既由我为在座众人将比试结果发布出来！若是有人不服，尽可亲自将二人文章看过，复行与我论断！”
冗长的一番话说完，将这比试规则与前后因果也做完了总结，刘老爷子再次清了喉咙缓缓开口道
“二人辞赋文章比试，头名为这八岁的稚子！”
刘老爷子话音一落，围坐的众学童纷纷惊呼出声，虽他众人不懂这辞赋文章的弯弯绕绕与规则章程！但却早早的听过二人赋诗之比
对陈长风之文采也算是略有所知，猛一听这与自己一般无二打的小童，居然连胜了夫子二次！说心里毫无波澜视若罔闻那是绝迹做不到的
所以自他这一出声，众童皆是惊呼“小哥儿，真是厉害！”
'居然连夫子都胜了去！真是太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