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蛛网之下
诺克萨斯东部，月色都绕着走的阴暗密林。
伊莉丝跪在一尊由黑曜石与凝固梦魇雕琢而成的巨大蜘蛛神像前。她的姿态虔诚，线条优美的后背上，六根锋利如刀的蛛腿优雅地舒展，尖端在的苔藓上轻轻点动，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但她并非祈祷，而是在做“述职报告”。
“我主，您最忠诚的仆人，伊莉丝，向您汇报本季度的‘灵魂收割’KPI。”
她的精神通过蛛网的共振，跨越千里，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发生在疯人院的一幕——那个名为安妮的小女孩，用最纯粹的情感拒绝了新的玩具，转而珍视旧物。紧接着，一股源自冥钢硬币的、属于不朽堡垒那位君王的力量，试图驯化她。
寻常的法师，在这股力量面前连当尘埃的资格都没有。
可那个女孩，她不仅承受了，甚至还在梦境中反客为主，将君王的威严扭曲成了自己过家家的背景板。
伊莉丝的意识中，传来蜘蛛之神贪婪的嘶鸣。那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发现顶级食材的狂喜。一种对能够容纳如此原始、混乱、甚至敢于“调戏”君王之力的灵魂，前所未有的“饥渴”。
“是的，我主。”伊莉丝的唇角勾起，那是一种混杂着狂热与野心的弧度，“她不是一个简单的‘魔法个体’，她是完美的祭品，是能让您愉悦的盛宴，更是我……晋升的阶梯。”
只要得到她，她在黑色玫瑰的地位将不再是高级特工，而是能与勒布朗平起平坐的核心决策者。在神前，她也将不再仅仅是宠儿，而是最受神眷的“圣女”。
双份的阶层跃迁，双倍的快乐。
“黑色玫瑰那群蠢货还在走流程，他们不懂这件‘艺术品’的价值。”伊莉丝站起身，蛛腿在地面上划出冰冷的痕迹，“是时候，由我亲自来编织这张网了。”
她没有首接追击，而是抬起手，无数闪烁着幽光的魔法蜘蛛从她指尖涌出，西散而去。
“去吧，我的小宝贝们。”
一只小蜘蛛精准地找到了一伙正在吹牛打屁的赏金猎人，悄无声息地爬上他们头领的水袋，将一滴浓缩了世间所有“通畅”奥秘的毒液注入其中。
另一群蜘蛛则找到了另一伙人的马厩，用口器细致地啃噬着马鞍上一根至关重要、但又最不起眼的皮带。
她不是要杀死这些炮灰，她只是一个仁慈的导演，要确保她的演员们，能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以最“狼狈”的姿态，拉开这场大戏的帷幕。
……
峡谷间的土路上，格雷福斯的马车颠簸得像是喝了假酒。
“他娘的，这破路！再颠下去，我那瓶珍藏八年的兰姆酒就要变醋了！”格雷福斯骂骂咧咧地掌控着缰绳。
“放轻松，我的老朋友，”崔斯特优雅地靠在车板上，手里的一张卡牌上下翻飞，“你应该学学我，享受旅途的颠簸。这叫‘命运的按摩’，能舒筋活血。”
“我信你个鬼！”格雷-福斯啐了一口，“你那屁股底下垫了三层天鹅绒坐垫，当然舒筋活血！”
安妮抱着提伯斯，对两个大人的日常斗嘴毫无兴趣，她正专心致志地给提伯斯编一顶由狗尾巴草做成的小草帽。
突然，崔斯特的动作停了。
“有客人来了，而且……不太友好。”
话音未落，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冒出十几个身影，个个手持武器，服装统一，看起来是一伙专业的赏金猎人。
为首的络腮胡首领高举一张通缉令：“格雷福斯！崔斯特！还有那个小玩意儿！你们的项上人头，值一大笔钱！识相的，放下武器！”
格雷福斯把宽檐帽往下压了压：“哦？又是来送盘缠的？崔斯特，左边那七个归你，右边八个归我。”
“等等，”崔斯特亮出一张红牌，“为什么你比我多一个？”
“因为老子枪里的子弹比你的牌多！”
“不公平！这是赤裸裸的绩效欺压！”
就在两人还在为“人头分配”讨价还价时，对面的赏金猎人头领突然脸色一变，捂住了肚子。
咕噜噜——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腹中翻江倒海。
“头儿，你怎么了？”旁边的手下问道。
“没事……”络腮胡头领咬着牙，“可能是早上那水……有点……卧槽！兄弟们，给我上！速战速决！老子要上大号！”
一声令下，赏金猎人们嗷嗷叫着冲了下来。
格雷福斯扛起命运，崔斯特的卡牌在指尖旋转，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瞬间爆发。霰弹枪的轰鸣和卡牌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赏金猎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片片倒下。
混乱中，一颗不知道从谁枪里射出的流弹，旋转着、尖啸着，擦着安妮的脸颊飞了过去。
滚烫的气流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安妮的动作停了。
她慢慢抬起头，那双纯真的绿色眼眸里，一簇小小的火苗“腾”地一下亮了起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召唤那头恐怖的巨熊。
一股无形的、灼热的气浪以她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下一秒，峡谷里响起了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我的剑！我的剑在发光发热！”
“烫烫烫！我的皮带扣！我他娘的要被烙印了！”
“我的子弹！我子弹袋里的子弹全成烙铁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赏金猎人们，此刻丢盔弃甲，满地打滚。有的拼命撕扯自己身上发烫的金属徽章，有的则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裤裆——那里，装着他们滚烫的赏金钱袋。
那位急着上大号的络腮胡头领最为凄惨，他腰间的金属水壶此刻正冒着白烟，噗——的一声，壶盖被内部巨大的压力顶飞，一股不可名状的气体喷涌而出。
格雷福斯和崔斯特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滑稽又诡异的一幕。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格雷福斯喃喃道。
“这己经不是魔法了，”崔斯特的表情很复杂，“这是行为艺术。”
远处的山崖上，伊莉丝透过一只蜘蛛的复眼，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安妮对火焰的精妙控制，远超她的预期。这根本不是在释放力量，这是在“玩耍”，是赋予了火焰“意志”的最高境界。
“不仅能容纳，还能随心所欲地驾驭……太完美了，太完美了……”伊莉丝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安妮的眼神，像是艺术家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测试，己经够了。
是时候，亲自去见见这件“艺术品”了。
她不再隐藏，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数道晶莹的蛛丝从她身后射向天空，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她如同蛛网上的女神，轻盈而优雅地落在商队前方。
“小妹妹，”伊莉丝的声音甜美如蜜，“别跟这些粗鲁的男人在一起了，来我这里，姐姐教你真正优雅的魔法。”
格雷福斯立刻把安妮护在身后，双管枪对准了她。崔斯特的指间夹住了三张不同颜色的卡牌，蓄势待发。
然而，被护在身后的安妮，却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伊莉丝背后那六根华丽又危险的蛛腿，奶声奶气地问：
“姐姐，你的腿……好特别，是蜘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