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吾主在召唤你！
“他娘的！崔斯特！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
格雷福斯一只手死死抱着安妮，另一只手提着湿漉漉的霰弹枪“命运”，肺里像是塞了一窝发了霉的海绵，每跑一步都带出咸腥的水汽。比尔吉沃特的码头像个喝醉了的巨人搭的积木，歪歪扭扭，层层叠叠，脚下的木板被常年不散的雾气和鱼腥味浸泡得又滑又黏。
“艺术！我的朋友，这是逃亡的艺术！”崔斯特一马当先，跑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孔雀，还不忘回头保持他那该死的潇洒，“你看这蜿蜒的栈桥，这错落的吊臂，这完美的阴影覆盖！这是天然的迷宫！追兵的噩梦，我们的天堂！”
“我信你个鬼！”格雷福斯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海水，“这地方连耗子进来都得开导航！你确定你那塞满扑克牌的脑子没进水？”
他怀里的安妮被冻得瑟瑟发抖，小脸煞白，但出奇地没有哭闹，只是把脸埋在格雷福斯那件破旧外套的颈窝里，小手攥着那枚“冥钢硬币”，也攥着格雷福斯的衣襟。
“相信我，格雷福斯！我当年走私弗雷尔卓德冰酒的时候，就靠这条路躲税务官！”崔斯特自信满满地一指前方，“看到那个挂着‘臭鱼烂虾’招牌的棚屋了吗？从它下面穿过去，就是我的秘密商道！”
那条所谓的“商道”，其实就是两栋贫民窟木屋之间夹着的一条缝，宽度勉强够一个壮汉侧身通过，里面堆满了发臭的渔网和破烂木箱，散发着一股能把人当场送走的陈年沼气味。
“你管这玩意儿叫商道？”格雷-导航终结者-福斯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这他娘的是下水道吧！”
“别在意细节！”崔斯特己经一头扎了进去，“命运在召唤我们快点！”
格雷福斯咒骂了一句，也只能抱着安妮跟上。狭窄的通道里，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硬塞进沙丁鱼罐头的公牛。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从那令人窒息的缝隙里挤出来，重见码头那昏暗的天日时，崔斯特脸上的自信笑容瞬间凝固了。
前方不远处，另一队黑袍人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群提前到场等着开席的乌鸦。
他们堵死了唯一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脸上的火焰符文比其他人复杂百倍，几乎覆盖了每一寸的皮肤。他手里没拿刀剑，而是握着一根由某种黑得发亮的金属和森白人骨扭结而成的法杖。
崔斯特的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骚话，比如“嗨，哥几个也来团建啊”，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这帮疯子，好像能开全图挂。
格雷福斯把安妮往身后又塞了塞，粗重的枪管缓缓抬起，对准了那个高大的邪教领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没有杀气，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狂热。
“停下吧，神选的容器。”
邪教领袖开口了，那动静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慢慢伸出一只手臂，五指张开，摆出的不是攻击架势，而是一个迎接的姿态。
“吾主之怒火，终于找到了它在人间的居所！”
格雷福斯：“……”
崔斯特：“……”
格雷福斯侧过头，用气音问崔斯特：“这孙子说啥呢？什么火？什么厕所？”
崔斯特一脸便秘的表情：“我猜……他大概是夸安妮是天选之子？一种比较……呃，别致的说法？”
“夸人？有这么夸人的吗？”格雷福斯完全无法理解这帮人的脑回路，他只认得枪子儿和金币，“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火，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你们的脑浆也变成居所！”
威胁很硬核，但对方的反应更硬核。
邪教领袖完全无视了那黑洞洞的枪口，他只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骨杖。
他身后的那些信徒们，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身体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颤抖。紧接着，一簇簇阴冷的、带着浓重硫磺味的黑色火焰，凭空从他们破烂的袍子上燃起。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冰冷。
“为了冥火之主的荣光！”
随着领袖一声狂热的呐喊，那群身上燃着黑火的邪教徒动了。他们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动作僵硬却迅捷。
但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格雷福斯和崔斯特。他们瞪着狂热的眼睛，伸出枯瘦的手臂，像是机场接机的粉丝看到了自家偶像，拼命地想要绕过两个“保镖”，去“迎接”他们身后的安妮。
“他娘的，这帮人有病吧！”
格雷福斯终于没忍住，扣动了扳机。
“轰——！”
“命运”喷出愤怒的火焰和钢珠，正中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邪教徒。巨大的冲击力把他轰得踉跄后退，胸口一片血肉模糊。
然而，那人脸上狂热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幸福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抬头看向安妮，仿佛那不是致命的枪伤，而是一枚无上的勋章。
“别跟他们讲物理！”崔斯特尖叫起来，手腕翻飞，几张卡牌带着破空声甩出。
卡牌精准地切断了另外几个邪教徒的腿筋。他们扑通几声摔倒在地，但下一秒，他们竟然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像蛆虫一样，继续坚定不移地朝着安妮的方向爬行。
那场面，足以让最硬的硬汉做上一个月噩梦。
“格雷福斯……他们……”
安妮被这群疯子的举动彻底吓坏了，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紧紧抓着格雷福斯的衣服，冰冷的小手攥得死死的。
也就在这时，她手心里的那枚“冥钢硬币”起了变化。一股比海水还要刺骨的寒气从硬币上散发出来，与那些邪教徒身上的黑色“冥火”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呼应。
“感受到了吗？”
邪教领袖注意到了硬币的反应，他脸上扭曲的符文仿佛都活了过来，狂热之情溢于言表。
“感受到了吗？容器！吾主在召唤你！与我们合一！成为吾主降临的圣座！”
格雷福斯听不懂，但他感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合你个大头鬼！”
他再次举枪，准备给这个领头的来一发狠的。
可就在这时，邪教领袖高举的法杖顶端，那团黑色的火焰猛地暴涨。
一道锁链般的黑色火焰凭空生成，它没有实体，却带着令人窒息的恶意。它像一条拥有自己生命的毒蛇，灵巧地绕过了格雷福斯高大的身躯，无视了他枪口喷出的火舌，径首缠向他身后安妮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