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魂链的锯齿,在洛无尘的灵魂深处刮擦出永不愈合的伤口。
每一次啃噬,都伴随着孽魔幼体那纯净而尖锐的痛苦悲鸣,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反复绞剐着他冰封的核心。
那只按在“孽心囚笼”水晶壁上的枯瘦手掌,如同被无形的熔岩包裹。
孽魔幼体每一次因极致痛苦而引发的剧烈扭曲与无声尖啸,都化作一股精纯、冰冷、带着毁灭性混乱本源的冲击波,狠狠灌入洛无尘的体内。
识海深处,《轮回》古卷封面的灰败污染纹路,在这股源源不断的、极度精纯的“混乱痛苦本源”冲击下,持续闪烁着微弱的琉璃净光。
那光芒,如同在污秽沼泽中挣扎求生的萤火,每一次闪烁,都贪婪地吮吸、净化着一缕缕源自孽魔幼体的痛苦精华。
净化!
污秽的纹路边缘,那微不可察的淡化痕迹,在持续的净化滋养下,变得稍稍清晰了一丝!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清凉感,如同细小的冰流,在洛无尘被蚀魂链与痛苦双重蹂躏的识海中艰难流淌,勉强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清明。
然而,这净化带来的些微慰藉,与他此刻正在进行的暴行,形成了地狱般的反差!
他正亲手充当着折磨的媒介,将无尽的痛苦施加在一个纯净的生命之上!
而这痛苦,却成了维系他意识、滋养古卷净化的唯一“养料”!
冰甲之下,被强行冰封的恨意、不甘、以及那被孽魔幼体纯净痛苦所引动的最原始的悲悯,在这巨大的道德撕裂感中疯狂冲撞!
灵魂冰甲上那道细微的裂痕,在每一次孽魔幼体的悲鸣冲击下,都无声地扩大一分!裂痕深处,被压抑的情感如同滚烫的岩浆,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呃……呜啊……”
洛无尘喉咙里滚动着意义不明的嘶嚎,那是对幼体悲鸣的扭曲回应,更是对自己灵魂被撕成两半的痛苦哀鸣。
泪水混杂着污血,如同断线的血珠,从他空洞却剧烈震颤的眼眶中滚落,砸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痛苦与挣扎而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狰狞。
蚀魂链忠实地将这份扭曲的“真实”——痛苦、绝望、被强制的疯狂、以及那冰甲裂痕下泄露出的、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悲恸——清晰地反馈给阴影中的观察者。
“渊”静静地伫立着,宽大的斗篷纹丝不动,阴影下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表象,牢牢锁定在洛无尘灵魂的每一次悸动上,更锁定在蚀魂链传递的每一丝复杂波动上。
洛无尘展现出的撕裂与挣扎,那在强制下流露出的扭曲绝望,正是“渊”想要的“凿冰”效果。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冰甲裂痕的扩大,感知到了那丝被泄露的悲恸——很好,冰层下的“活性”正在被痛苦唤醒。
然而,那持续从洛无尘灵魂最深处逸散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平静”余波,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渊”掌域境的心湖中激起微澜。
这丝“平静”太过纯粹,与蚀魂链的剧痛和施暴的疯狂格格不入。它并非麻木,更像是……一种被短暂抚慰后的空灵?一种本质上的“净化”残留?
是终焉余烬在混乱侵蚀下本能产生的秩序回响?还是……这具容器里,藏着连蚀魂链都无法完全探知的秘密?
“渊”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这具“钥匙”,比他预想的更有趣,也更值得……深度挖掘。
“不够。”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洞窟的死寂,如同寒铁交击。“仅仅触碰带来的痛苦,只是开胃小菜。它的‘成长’,需要更深刻的‘养料’。”
“渊”意念微动。
悬浮在洛无尘掌下的“孽心囚笼”猛地一震!水晶壁内部,那团因持续痛苦而微微搏动、形态似乎比之前凝实了一线的暗影婴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稳定住形态,核心处那缕新生的、更加精纯混乱的孽魔气息被清晰地引导、暴露出来。
“感受到它核心的那缕‘初孽’了吗?”
“渊”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导师口吻,“纯净,脆弱,充满了对混乱本能的饥渴。现在,运转你的终焉余烬……”
洛无尘的心脏猛地一沉!蚀魂链的啃噬骤然加剧,强制命令如同钢针钉入他的意志!
“……将那缕‘沉静’之力,注入它的核心!”
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注入沉静之力?!
不是混乱,不是痛苦,而是终焉余烬那代表秩序、内敛、湮灭的沉静之力?!
这无异于将冰水注入滚油!对于以混乱为食、为生的孽魔幼体而言,这纯净的“秩序”之力,将是比任何酷刑都更恐怖、更本质的“毒药”!
带来的痛苦,将远超之前千百倍!
“不——!!!”
洛无尘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咆哮!冰甲下的裂痕瞬间被撕开更大的口子!
真实的恐惧与抗拒如同海啸般席卷!蚀魂链的反馈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然而,强制命令的力量压倒了一切!在蚀魂链超越极限的痛苦驱动下,洛无尘那只按在囚笼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气海中那点黯淡的终焉余烬,被强行引动!
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蕴含着纯粹“沉静”、“内敛”、“终结”意境的灰暗光晕,艰难地从洛无尘的指尖渗出,无视了水晶壁的阻隔,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精准地刺向孽魔幼体核心那缕新生的“初孽”!
“嘶——!!!”
孽魔幼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超越灵魂承受极限的恐怖尖啸!那不再是悲鸣,而是濒临彻底湮灭、存在本身被“秩序”污染的终极恐惧!
它的形态瞬间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暗影疯狂膨胀、扭曲,试图摆脱那致命的沉静之力,水晶囚笼剧烈震动,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微的裂痕!
一股远超之前的、精纯到令人心悸的混乱痛苦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流,伴随着它存在的剧烈动荡,疯狂涌向洛无尘!
洛无尘识海中的《轮回》古卷,封面上的琉璃净光瞬间大盛!贪婪的吸力爆发,疯狂吞噬着这股精纯的“养料”!污染纹路边缘的灰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了一小片!
然而,代价是——
洛无尘的灵魂冰甲,在孽魔幼体这终极痛苦的冲击、自身被迫施加“秩序毒药”的巨大负罪感、以及古卷净化时那短暂舒适与暴行形成的强烈反差下,那道裂痕猛地扩张!
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数道分支!冰封核心之下,那沸腾的岩浆——对“渊”的滔天恨意、对自身处境的绝望、对母亲苏翎的刻骨思念、对孽魔幼体纯粹的悲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即将冲破束缚!
“呃啊啊啊——!”
洛无尘的身体猛地弓起,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他的眼睛瞬间被混乱的血色和一丝再也无法完全压制的、源自冰甲裂痕深处的剧烈情感波动所充斥!蚀魂链的反馈瞬间变得狂乱而矛盾!
“渊”的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洛无尘眼中那失控的情感波动,更清晰地感知到蚀魂链反馈中,那瞬间飙升的、属于洛无尘自身真实意志的强烈恨意与悲恸!
冰甲的裂痕,终于被这残酷的“饲魔”彻底撕开了!
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在洛无尘灵魂波动最剧烈、冰甲裂痕被撕开的瞬间,那股奇异的“净化”与“平静”感,似乎也达到了一个微弱的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