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复活后的叶云璃,确实不一样了。
他无法忽视,无法用以前的心态和眼光看她。
可是,他只是卑贱的质子,有什么资格去触碰她?
哪怕只是出于“帮助”?
这念头像一盆冷水,浇得他心头发寒,更添屈辱。
即使以前恨她,即使现在怀疑她,但看到她落入如此卑劣的陷阱,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护短”本能被激发。
她是他“院子”里的人,是相处了十年的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毁掉!
这念头支撑着他抱紧她,迅速离开车厢。
若此刻他有一丝动摇,便是与那些下药之人同流合污!
是比他们更卑劣的趁人之危!
他月顾城再不堪,也绝不做这等龌龊之事!
这强烈的自我厌弃感,像锁链般捆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
月顾城抱着滚烫的叶云璃,如同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炉,发足狂奔,朝着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而去。
夜风呼啸,却吹不散怀中的灼热和她无意识的扭动。
她的每一次蹭动,每一声嘤咛,都像羽毛搔刮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月顾城,月顾城......”她无意识地喊着,彷佛只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亦或者知道身边有人。
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月顾城的呼吸粗重灼热。
他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血腥味,用尖锐的痛楚对抗着汹涌的欲望。
手臂因为用力克制而肌肉虬结,微微颤抖。
看着她痛苦迷离的样子,一丝陌生的、尖锐的痛楚划过心尖,竟盖过了以往的恨意。
这痛楚让他烦躁,让他恐慌。
他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情绪!
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药物的可恨和背后主使的卑劣,用更深的冰冷来武装自己。
知奔了多久,终于听到潺潺水声。
一条冰冷的山涧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月顾城几乎是冲到河边,没有丝毫犹豫,抱着叶云璃,一步踏入冰冷的河水中!
“噗通——!”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
叶云璃被冷水一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迷离的眼神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随即又被更猛烈的药性反噬,痛苦地挣扎起来。
月顾城死死扣住她,将她大半身体按在冰冷的河水里,只露出头部。
他半跪在河水中,让她的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用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和支撑,防止她被水流冲走或沉没。
冰冷的河水暂时压制了她体内的燥热,让她安静了一些,但并未解除药性。
她像离水的鱼,在他怀中微弱地喘息,身体依旧滚烫,却不再胡乱扭动,只是无意识地靠着他,汲取那一点点微弱的凉意。
“月顾城,月顾城......”她死死地拽住他的袖子,不知道要是发泄少许身体的难受,还是警告他,亦或者只是让自己有些安全感。
“我在,我在......”,我守在你身边,放心。
月顾城浑身湿透,冰冷的河水浸透衣衫,刺骨寒意让他牙关打颤。
但更折磨人的,是怀中那隔着湿透衣料传来的、属于她的、依旧灼人的体温和柔软的曲线。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在这寂静冰冷的寒夜里,形成一种极致暧昧又极致痛苦的姿势。
他仰起头,双眼紧闭,喉结剧烈滚动。
冰冷的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他死死压抑着喘息,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每一寸肌肉都在抵抗着体内那头咆哮的野兽。
身心如同在油锅与冰窟中反复煎熬。
这一夜,格外漫长。
月光清冷地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在冰冷的河水中承受着焚身之苦,一个在寒冷与烈火的夹缝中,死死守护着摇摇欲坠的理智与底线。
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唯有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着内心惊涛骇浪般的挣扎。
次日清晨。
天光微熹。
冰冷的河水终究无法完全化解烈性药物,加上一夜的寒水浸泡,叶云璃发起了高烧。
她浑身滚烫,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意识模糊不清,蜷缩在月顾城怀里瑟瑟发抖,嘴里含糊地呓语着“冷…好冷…”。
月顾城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一夜的煎熬让他精疲力竭,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
他抱着她走出河水,寻到了昨夜的马车。
她滚烫的体温透过湿冷的衣物传来,那脆弱的样子,让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他必须救她。
不为别的,只因她曾经坚定地护过她!
更别说,她若死在这里,他百口莫辩,麻烦更大!
他在马车旁迅速生起一小堆火,将她安置在火堆旁,又脱下自己的外袍烤干后裹住她。
看着她烧得通红的小脸,他犹豫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他用泥涂抹在她通红的小脸上,又把头发束成男子的模样,加上他的外袍和车里的毯子,一眼看上去就像个黑黑的少年。
他驾驶着马车顺利通过城门,悄然返回叶府,可一进门就发现周伯、花婶、葡萄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
“小姐呢?”葡萄都快急哭了,昨夜小姐让她先睡,她就不应该听的,要不是秦峥回来说不能声张,他们昨夜都要出去找了。
月顾城抱着一个少年,“嘘......小声点,不能声张,先进去。”
不远处的树上,一个黑色身影悄然离开。
时间回到昨晚,大臣们走后,东宫书房。
太子慕玄宸无比煎熬,全身血液好像是沸腾了,呼啸奔腾,心中好像有无数蝴蝶扇动翅膀寻找出口。
太医被悄悄请来了,“殿下这是...中了脏药了。”
木北震惊,“可是殿下这几个时辰都在书房,茶水是我亲自准备的,也没有用膳,如何能...?”
慕玄宸内力高深,终究是有一丝清醒理智在,“快去准备解药。”
“老臣这就去开方子煎药,但是只能缓解,若是想要尽快解毒,只有那个...最简单的方法...且不伤身。”
胡太医也知道殿下洁身自好,但是这紧要关头,要是强忍过去,也是伤身的,再说成为殿下的解药,不知多少女子自愿献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