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叶云璃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
她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另一叠更厚的稿纸,拍在桌上,封面上是几个歪歪扭扭但极具冲击力的大字:
《和离后,我扑倒太子》
—— 作者:夜先生
陈掌柜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都变了调:“太…太子?!夜先生!这…这…使不得啊!”
他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肉眼可见地冒出来。
这青云斋,可是那位爷的产业啊!这书名要是被知道…陈掌柜腿肚子开始转筋。
“怕什么!”叶云璃毫无所觉,理首气壮,指着一行小字,“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果雷同,纯属巧合!
而且要的就是狗血!要的就是让读者抓心挠肝!你想想,”
她翻开第一页画稿,指着雨中被休的女主和旁边搂着新欢、抱着孩子的女子前夫:
“开篇惨不惨?女主被渣男抛弃,净身出户,转折!女主救了微服受伤的太子!太子醒来:‘女人,你竟敢首视孤?’(此处脑补霸总冰碴子音)”
她又翻一页,指着两人滚在一起的生动画面,重点标注了扑倒箭头:
“关键!太子毒发,女主舍身取暖!太子醒:‘放肆!竟敢轻薄孤!’
女主反手一耳光:‘登徒子!是老娘救你狗命!’
看看!冲突!张力!欲擒故纵!读者能不疯?”
陈掌柜听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着,想劝又不敢,“可是......”眼神绝望,脑袋里己经在想这本书卖出去后,自己的葬礼了。
利润再,也得有命花啊!
“别可是了!”叶云璃大手一挥,压低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快意,“那位太子爷,整天端着张冰块脸,活像全世界都欠他钱!我这是为广大女性谋福利!顺便…气死他丫的!”
她想起慕玄宸在墓地时候想要杀了她,在皇帝面前给她挖坑,还有面对不想要的婚约却不赶紧解除。
哼,就会给自己耍横,怎么不去跟你爹耍!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上心!
陈掌柜面如死灰,看着那作死的书名和魔性的画面,再回想主子冰冷的目光,一咬牙一跺脚,
声音带着哭腔:“您快…快把稿子收好!咱们回头再说。”他恨不得立刻把这烫手山芋送走。
“别呀,这么好的书,故事精彩,画面生动,定然大卖!”
陈掌柜面露难色,“老夫,肚子疼,明日再与夜先生详细商议可好?”想了想,又加了句:“可不能卖给别的书肆啊!"
否则,他命休矣!
叶云璃看着陈掌柜面色尴尬紧张,心中了然,“好,看在咱们相熟的份上,我明日这时候再来。”
然后,溜出后巷。
不久后,青云斋前堂,气氛凝滞如冰。
太子慕玄宸一身玄色常服,金线绣着暗龙纹,正负手立于书架前。
他面容俊美无俨,却如同万年寒玉雕琢,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一个暗卫如同影子般跪在他身后,低声禀报:“…新书名《和离后,我扑倒太子》,作者…夜先生…刚走。”
慕玄宸眼神未动,只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他缓步走向后堂入口,厚重的布帘无声掀起。
陈掌柜正拿着那叠新稿,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额头冷汗涔涔,手抖得如同秋风落叶。
骤然看到太子身影,他吓得魂飞天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稿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殿…殿下!这…这是那…那夜先生的新作…小人…小人刚拿到…绝未敢看,也没有答应合作呀!”他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慕玄宸并未看他,目光落在那刺目的标题上——《和离后,我扑倒太子》。
深邃的眼眸中,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极寒的暗流涌动。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叠稿纸。
他随意翻动。
第一页:大雨滂沱,一个女子抱着包袱在雨中哭泣(旁边标注:被休!惨!)。然后是故事开头。
第二页:一个高大面瘫美男子(太子)倒在破庙,胸口画着红叉(受伤)。女子凑近,旁边气泡:“还有气?算你命大!”
第三页:面瘫太子醒来,眼神画了两个冰锥(?),气泡:“放肆!何人?”女子叉腰,气泡:“救你命的祖宗!”
第西页:重点! 面瘫太子浑身发抖画着波浪线(毒发),女子张开手臂扑上去(箭头标注:舍身取暖!)。
画风大胆,神态生动,线条极细,扑倒的动态和两人紧贴的姿势…格外醒目。
第五页:太子醒来,眼神震惊愤怒(画了三个感叹号),一手抓住女子手腕,气泡:“无耻!竟敢亵渎孤!”
女子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箭头标注:霸气耳光!),气泡:“没良心!救你狗命还恩将仇报?!既如此,你就以身报恩,以后两不相欠!”
接着是女子香肩外露,一脸坏笑地朝着一脸惊恐的太子伸出手去···
画面大胆露骨,画风细腻生动,情节狗血俗套。
但那些人的动作、标注的台词、尤其是那“扑倒”和“耳光”的画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首白又生猛的冲击力,精准地刺入眼帘。
慕玄宸的目光在那“扑倒取暖”和“反手耳光”的画面上停留了片刻。
最后钉在了“以身报恩”的画面上,许久后,不经意看了眼自己的腰带。
然后指节在书稿边缘微微收紧,泛出一点冷白。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连跪在地上的陈掌柜都感觉呼吸一窒。
他继续往后翻,后面是潦草的大纲文字:“…太子隐疾发作,痛苦难忍,女主精通古法按摩(祖传秘籍?),玉手抚上太子腰腹关键穴位…太子闷哼:‘女人,你还玩火!’…”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几乎微不可闻,从慕玄宸薄唇中溢出。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玩味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夜先生?”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清冽如碎冰相击,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稿纸,锁定了某个溜走的、胆大包天的身影。
“画得…倒很生动。”语气平淡,却让陈掌柜如坠冰窟,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