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时逾白愣了一瞬,心下大惊,同生咒……
时逾白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想为自已寻一个真相,虽对女孩的心动并非作假,可女孩这般决绝……
沉默片刻,他看着眼前笑的娇憨的女孩,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芙卿,此咒可有解法?”
女孩看着他,笑的眉眼弯弯“此咒无解。”
上古时期的修炼环境十分恶劣,同生咒起初是下在仆役身上,确保上下同心,万无一失的。后来道侣间开始风靡起来,定情时两人浓情蜜意,双双立下此咒。
情爱褪去后,或困于此咒,昔日爱侣终成怨侣。或以性命相胁,最终万念俱灰决绝赴死。
这伤人伤已的咒法流传近乎万年,最终销声匿迹。
时逾白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孩,心头五味杂陈,傻姑娘,你可知那些动听的话,都是我自话本学来哄你的?
回头望向来路,处处迷雾重重,身边所有人带着假面,我既一无所有,又携危险重重,耍着一手卑劣的手段来哄骗于你,你又何苦倾心相付,性命为托呢?
女孩一双杏眼澄澈透亮,他声音暗哑“芙卿,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女孩笑的灿烂又明媚,毫不犹豫点点头便直直扑向他怀中,他轻轻将女孩搂住,闻着那缕清甜,他想,那便这样下去吧,芙卿,我会尽我所能守着住你的天真烂漫。
女孩在他怀中笑颜如花,真美。
“逾白,你有没有被吓到?”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一双杏眼光芒流转,美得惊人。
时逾白忍住心头那些不可启齿的欲念,轻轻将女孩环住,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得快滴出水来。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女孩儿头发“芙卿,你可知对我使下同心咒,意味着什么?”声音轻得止不住的发虚。
女孩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也配合着侧耳倾听,却见女孩吐了吐舌头“其实,这不是同生咒。”女孩手指弯曲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我骗你的,这是追踪咒,不过我学的不够好,若距离太远,便感应不准了。”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耳尖也泛起一抹红。
时逾白愣住,原来……是骗他的,他想了那么多,原来只是一个术艺不精的玩笑。
他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泄去,一脸无奈的看着女孩,见那双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只好改口问道“这个距离太远,是指多远?”
女孩委屈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声音又委屈又羞愧“约摸……十里。”
听到这个答案,他将女孩掰正,看向那双水盈盈的杏眼,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学的……还真是让人担心。我若真跑了,又岂会只跑十里?你这追踪咒,真能寻到我?”
女孩一愣,眼睛瞪圆片刻又开始撒娇“逾白,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嘛?”
脆生生的嗓音带着甜,像把小刷子,让人心头一阵阵的柔软,忍不住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逾白既是以身相许,还请殿下日后莫要将逾白扫地出门才好。”时逾白笑起来,明明是调侃的话语,却说的温柔又坚定。
——
南汐凭借记忆将咒印画了出来,她自是没有看懂这究竟是什么咒术,便想着将一直教导芙卿修习的夜九叫来看看。
夜九盯着南汐画出的咒印看了许久,眼睛越瞪越大,许久后她轻轻叹气“汐姐姐,我无颜见你了。”
南汐有些诧异“可是这咒印有何不妥?”
夜九生无可恋的声音幽幽“这咒你认不出来不奇怪,这是三个咒法用混了……若非芙儿的咒术是我所教,我也是认不出的。”
南汐面色古怪了一瞬,又盯着咒印看了看“那这咒……有什么作用?”
夜九揉了揉眉心,又神情痛苦的闭了闭眼,终于答道“她以追踪咒的起式沿了静心咒和灵韵咒。可追踪咒不全,静心咒和灵韵咒之间相冲,效果抵消。”眼神中都是无可奈何“这咒撑死能追踪方圆十里内被下咒之人的气息,其他并无一点作用。”
南汐沉默片刻,她本以为这繁复又神秘的咒印是什么了不得的咒法,没想到竟是高估了芙卿在咒法一道的天赋,她心中有些无奈,更多却是欢喜。
一时之间,两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南汐声音幽幽道“这咒法课……”
夜九声音亦是幽幽“芙儿在咒法一道的天赋,如七窍开了六窍。汐姐姐,不要强求了。”
二人对视一眼,当下达成一致。
芙卿脚步欢快的跑了进来“姐姐,夜九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呀?”
南汐轻轻抬手,女孩便钻入怀中,她轻声问“芙儿,你给时逾白下咒干什么?”
女孩有些羞赧,耳尖微红“我只是怕他在归墟乱跑……”
南汐失笑,原来是舍不得小伙伴……她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芙儿这咒法修的,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夜九声音幽幽“芙儿,日后你再用咒法,千万莫说出师承。”
芙卿羞红了一张的脸,又扑进二人怀中撒娇。
——
天宫覆灭后,四海九洲隐隐以碧落宫为首。
事务繁杂,便是再担心,南汐和夜九也不便久留归墟,眼见二人给芙卿留下许多修习课业,本来有些不舍的女孩,委屈的就要落泪。
时逾白隐隐有些好笑,修士大多专精于一道,怕的就是心力不足而两不讨好,杂修虽不可多见,可若是杂到碧落宫这般修法的,便闻所未闻了。碧落宫这养孩子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待三人依依惜别后,芙卿坐到软榻上,扯过一本书盖在脸上,往后一倒。
看着芙卿这般孩子气的举动,有些失笑,走到软榻边坐下,轻轻拉下芙卿脸上的书“怎么了”声音带着笑意,眼神里满是温柔“这就开始偷懒了?”
芙卿伸手拍他,又将书本拉到脸上盖的严严实实,一本正经道“别闹别闹,我这是在修习呢!”
看着女孩的故作正经,时逾白琥珀色的眸中泛起笑意,忍不住又将书拉下“哦?”他轻声调侃“我怎从未见过这般修习之法?”
见这人一直闹她,芙卿便坐了起来,一脸正色“这是醍醐灌顶大法,可以将书上的知识流入脑中”。
见芙卿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时逾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随即他学着芙卿的模样将书本扣在头上,顿了顿,故意问道“那为何我没有感觉到知识流入脑中呢?”
看这人明知故问的逗弄她,芙卿便忍不住伸手想打他,时逾白做出伤心之色“殿下这是嫌我笨吗?”
二人笑闹起来,离别的不舍彻底淡去。
夜间,芙卿将南汐二人留下的典籍和课业收好,看着那本厚厚的《咒印描红》,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意。
世事无常相伴,哪有人能求得双全?满身血腥身陷黑暗的她,自修习禁术之日起,便再也画不出正道的咒印了……
女孩抬手轻轻在空中画出一个繁复的咒印,咒印随着莹白的手指渐渐亮起,眼眸中那抹繁复的咒印也随之变化,然后渐渐隐去。
她凝出一面水镜,仔细了照了许久,见眸中咒印彻底消失,满意的笑了起来。
时逾白,你猜猜我以血为引,给你下的究竟是什么咒呢?
只可惜,誓约已成,如今便是你害怕了,你也无处可逃。毕竟,我曾经给过你逃走的机会了。
芙卿躺到床上,抱着锦被一滚,笑的明媚灿烂。躺到枕头上,睁眼便是屋脊上那轮玄晶雕刻的月,眯了眯眼,她无声的说道
“对不起呀,姐姐!我又骗了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