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亲爱的想要,当然可以。”
镜诡轻声道。
“只是我希望,亲爱的能让我多看看你。”
即使它知道眼睛对于自已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在青年这样开口时,镜诡还是同意了。
“阿尧啊~”
郑书然轻叹,虽然他知道诡异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卑微和可怜,但还是下意识的纵容了。
“你想看多久都可以,只要你是顾南尧。”
“不过,阿尧要相信,我没有认错诡异。”
“好,我信然然。只要是然然说的,只要是亲爱的说的,我都相信。”
镜诡握住青年的手让其摊开掌心,然后把自已的脸颊轻贴在上面。
接下来的两天,郑书然和诡异隐匿在玩家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视一切。
在看到一个玩家始终不愿意对别人出手,固执地去解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秘密时,还不待青年开口,诡异已经先一步放人离开。
“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学生呢~应该不坏的,对吧?亲爱的。”
“对的,阿尧很聪明。”
郑书然偏头,看着诡异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启唇道“他确实是个学生。”
不同于其他玩家的满眼污浊,被放走的那个人还是眼底清澈懵懂,带着些憨傻的样子。
在最后一个玩家倒下后,还不待郑书然动手,镜诡已经主动挖出了自已的眼睛。
并没有什么血溅三尺的可怕景象,诡异的眼睛就像是被镶嵌在身体中的红宝石一样被取了下来,递给人类。
“亲爱的,送给你~”
诡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伤,倒也不是舍不得眼睛,更不是害怕自已消失。而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注视、去拥抱青年了。
郑书然伸手接过,他握住掌心的眼睛,伸手扶住了诡异下坠的身体,缓缓坐下。
“亲爱的,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镜诡靠在青年的肩头,空洞的眼眶看起来黑森森的。
“不丑。”
郑书然抚上诡异的脸。
“亲爱的,其实我很想把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如果你一开始拒绝我的亲近就好了,如果你对我冷漠一些…我就不会舍不得下手。”
镜诡低喃着,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到最后,只剩下一声“亲爱的……。”
郑书然坐在原地,在诡异的身体寸寸破散变成轻灰眨眼消失后,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木偶庄园,然后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江南烟雨的瓦楼,郑书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飘散的银丝,以及在朦胧白雾中若隐若现的船只。
他的身旁,一核心,一脑,一心脏,外加一对眼睛环绕着,要不是乌云密布下的天色偏暗,旁人看不清,只怕这晴天白日出现这样的场景会把路人吓出个好歹。
“别闹了~”
青年视线下瞥,看着肢体们把眼睛压在最下面进行叠叠乐的情况,不由得轻叹。他伸手,刚摊开掌心,“脑”就先一步跳了上去,紧随其后的“心脏”也挤了挤。
就剩“眼睛”和“核心”呆滞地在旁边转圈圈。
“下一站,应该在山里。我感觉到了,是那里的对吗?阿尧。”
郑书然指了个方向。
“脑”和“心脏”急切地蹦了蹦,像是在做点头的动作,却不曾想周围虎视眈眈的“核心”与“眼睛”趁机挤上了青年的掌心。
眼看着,一“脑”一“心脏”就要滚落到地面,就被青年用另外一只手接住。
“好了,乖乖的别乱动。”
郑书然说着,将手中的四个东西放在了包里,然后拉起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虽然天气不是很好,路也不容易走。但还要赶火车。所以阿尧会为我想办法的吧?”
青年说着拍了拍挂在腰侧的包,掌心就被四个鼓起的东西顶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抬脚,走出民宿,外面的雨在瞬间偏了偏。伞下的郑书然似乎被盖了一层玻璃罩,把雨水和冷气都隔在外面。
等到青年来到车站时,周围的行人或是急促,或是慌张,身上的衣物多多少少都浸湿了,只有他,依旧干净凉爽,姿态不紧不慢。
郑书然并不确定具体的终点在哪里,他只是寻着那份感觉以及祂肢体的提示一路前进,等到了目的地,一双眼向四处打量时,才意识到自已似乎进入了某个隐匿的苗寨。
传言说,苗寨是巫蛊之乡。苗族中人擅长制蛊、养蛊,这些蛊很奇妙,科学无法解释。
如果一旦有外族人得罪了苗族,被下蛊后,即使去大医院里多次检查也探寻不到蛊虫的踪迹。
有那么一段时间,有一个从苗寨中回到城里的男人在网上火了,起因就是这个男人不断说自已被苗女下了情蛊。
情蛊的作用导致,就算他不喜欢那个苗女,但看到苗女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对她好,听她的话。
最开始,大家都半信半疑,后来直播时看到男人因为苗女不在身边,情蛊发作的症状后就纷纷信了。
可是,到后来,这个男人却在网上澄清,说他的妻子确实是苗女,但不会下蛊,之前在网上说的那些,只是他们闹别扭了之后,他故意那么讲的。
可想而知,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就算这故事的其中有什么端倪,也会被下一条爆火的消息掩盖,久而久之,再也没有谁记得这个男人。
而郑书然之所以记得,就是因为知道,那个男人讲述的一切都是真实。只是,他发现苗女并没有恶意,所以并没有多管闲事罢了。
走进寨子,没见到人。郑书然一路走走停停,都见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似乎都不在家。
一直到被寨子房屋围绕的中心祭台,他才看到几百个苗民聚集在那里。
那是…
台上的祭祀正戴着一副奇异的面具,身披缀满羽毛和银饰的服装左右舞蹈。他的舞步很特殊,像是在祈祷,也像是在宣泄,是一种要把生命中的气与血都榨出来的热烈。
郑书然停下脚步,静静地观望着,直到腰侧的包晃动了好几下,祭祀的视线猛地掠过来时,所有苗民的目光也齐齐落向他。
是…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