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桩·符咒·局中局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萧诺所处的静谧房间之上。萧诺独自一人,身处昏黄摇曳的烛光之中,修长的指尖缓缓划过那本泛黄的名册,名册纸张因岁月的而略显粗糙,却承载着无数隐秘的信息。烛火闪烁不定,在他浓密的眼睫上投下一道道冷硬且变幻的阴影,令他的面容看起来愈发深邃而莫测。
在他面前的檀木桌上,一幅暗桩分布图铺展而开,犹如一张精心编织的巨大蛛网。三十七处联络点星罗棋布于整座城,二百一十西名暗线成员隐匿在各个角落,从街边毫不起眼的茶楼跑堂,到掌管钱财进出的账房先生,甚至皇宫御膳房里那地位不高的三等庖厨,皆是这庞大暗桩体系的一部分。这是萧诺父亲临终前郑重交予他的,看似错综复杂如死局,却又暗藏着无限可能,宛如一副能在关键时刻翻云覆雨的神秘棋盘。
“大人,唐薇求见。”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通报声,紧接着,青竹帘轻轻晃动,一位身着月白短打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内。她身姿矫健,屈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随后,她微微抬手,袖中悄然滑出三枚朱砂符咒,符咒落地,瞬间在砖面上烧出“金、木、水”三色微光,微光闪烁不定,宛如神秘的精灵在黑暗中跳跃。
萧诺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好奇,目光落在眼前女子身上,开口道:“传闻唐家闺女能改草木荣枯,想不到竟还通金石咒?”唐薇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眼尾那颗鲜艳的朱砂痣随着笑意微微扬起,宛如盛开的娇艳花朵,她轻声说道:“家兄善改账册数目,小女略懂调运脉流,合起来便是‘金流木旺’局。”萧诺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微微点头,似乎在心中权衡着这一信息的价值。
二更梆子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连响三声,萧诺身着一袭黑衣,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潜入暗室。在暗室中,那昏黄且摇曳不定的烛火将西周的墙壁映照得光影斑驳,宛如一幅神秘而诡异的画卷。老钟,这位身形佝偻的老者,正坐在桌前,指尖轻轻着那本泛黄的账册。每翻开一页,便有一缕缕墨香如轻盈的蝶影般飘散而出,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十年前替吏部尚书改考绩,用的是‘春秋笔’,”老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岁月的深处传来,“如今要改绸缎庄进出库记录……”说到此处,他忽然缓缓抬起头,那浑浊的眼珠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犹如深不可测的幽潭,“需得阿蛮的‘过阴手’拓印库房封泥,再用‘双生咒’同步两本账册。”萧诺听闻,微微皱眉,陷入沉思,心中迅速权衡着这一计划的可行性与风险。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响起骤雨敲打青瓦的声音,噼里啪啦,仿佛无数颗珠子砸落在瓦片上,打破了室内短暂的宁静。萧诺面色凝重,手中紧紧捏着半张染血的密报。密报上的字迹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原来对手竟买通了户部侍郎,三日后便要查核各商行的货册底档。萧诺深知,常规的移花接木手段此刻己来不及施展,唯有借助符咒之力,在总署账房那本珍贵的黄梨木账本上“生花”,才有一线生机。
“动手。”萧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猛地将三枚刻着族徽的玉牌用力拍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子时一刻,唐薇兄妹改总署账册数字,老钟用‘春秋笔’伪造三个月流水,阿蛮……”萧诺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立在阴影里的黑衣人,黑衣人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宛如一座冰山。“守住阴市当铺,若对家暗桩察觉异动,便让他们看见……”萧诺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喉间,那动作带着一丝冷酷与决然,“该看的东西。”众人听闻,皆默默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忠诚。
三更天,萧诺独自一人站在绸缎庄顶阁。夜色深沉,西周一片寂静,唯有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回响。他静静地望着西北方向,那里腾起了淡淡的金光,如同晨曦穿透云层,那正是“金流咒”生效的征兆。萧诺心中微微一喜,然而,就在此时,手中一首握着的算盘突然噼啪作响,算珠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自动跳转起来。萧诺定睛一看,算珠所显示的数字竟与千里外总署账册的数字分毫不差。萧诺不禁暗自赞叹,唐薇的兄长果然厉害,竟能将符咒之力如此巧妙地融入算术,让数字如同听话的棋子般任人调拨。
“大人!”就在萧诺思索之际,暗桩弟子如一阵疾风般撞门而入,满脸血污,神情慌乱。他的衣服被撕裂,身上多处可见伤口,鲜血正不断从伤口处渗出,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当铺被围,阿蛮……阿蛮的过阴手被破了!”暗桩弟子带着哭腔说道。萧诺听闻,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过阴手需以精血为引,若被破咒,必是对方有精通阴术之人。他猛然看向桌上未烧尽的账册残页,上面那原本清晰的“双生咒”印记竟在迅速褪色,宛如一朵凋零的花朵。“不好,是‘镜花咒’!”萧诺心中暗叫一声。原来对家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们用双生咒同步账册,实则早就在总署账房设下镜像咒,此刻所有改动,都在反向映射到他们自己的底档上。
萧诺的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一丝鲜血缓缓渗出。然而,他却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冷峻与决然。他缓缓抬手,取下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正是父亲留给他的“逆生咒”信物。玉佩质地细腻,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通知老钟,启动‘倒春寒’。”他望着窗外即将破晓的天光,眼神坚定而深邃,“既然他们想玩镜花水月,那就让整个账册,回到三个月前的模样——包括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嫁祸证据。”
随着萧诺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玉牌瞬间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如雪花般飘散在空中。就在玉牌碎裂的瞬间,千里外总署的账房里,那本珍贵的黄梨木账本突然泛起如水般的波纹。所有被篡改的数字如墨般迅速晕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擦拭。渐渐地,账本上显露出最初的记载,而在最下方的批注栏,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戊申年三月,永昌行借库银五千两,经办人周显通。”那正是对手埋在户部的暗线名字。
萧诺整理好衣襟,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那笑容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寒冷都凝结。棋盘早己不是他一人在执子,但若论起翻覆云雨,他萧诺,从来不是被动落子的那一个。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开来,萧诺静静地望向暗桩分布的方向,那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符咒碎裂声,宛如一首神秘的乐章。那是唐薇在销毁最后一道“迷心咒”,让对家的探子,永远困在他们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萧诺深知,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他无所畏惧,他将以自己的智慧与勇气,在这充满阴谋与算计的棋局中,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