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心头一跳,却故作天真地抬头:"郭伯母的手这般灵巧,想必会使许多精妙功夫。"
他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就像...就像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
月光下,黄蓉的指尖微微一顿。
她忽然展颜一笑,腕间翡翠在月色下泛着温润的光:"过儿倒是眼尖。"
玉手轻抬,打狗棒己悄然换至左手,右手忽如穿花拂柳般在杨过眼前一晃,"不过..."
杨过只觉清风拂面,额前一凉。
定睛看时,黄蓉己退回原处,指尖拈着一片新摘的柳叶。
"功夫不在好看,"她将柳叶置于唇边,轻轻一吐气,叶片竟发出清越的鸟鸣,"而在..."
"用得恰到好处。"
鸣声骤止,柳叶在她掌心碎成数瓣。夜风忽急,船帆鼓荡作响。
杨过望着飘落的柳叶,背脊掠过一丝凉意。
这位看似温柔的郭伯母,分明在告诫他——莫要自作聪明。
杨过眨了眨眼睛,露出天真好奇的神色:"郭伯母,桃花岛当真开满桃花吗?听说花瓣飘落时,连海里的鱼儿都会醉得打转呢!"
他双手比划着夸张的弧度,活像个充满幻想的少年郎。
黄蓉唇角微扬,纤指轻轻点在他额间:"傻孩子,鱼儿醉不醉倒未可知..."指尖带着淡淡的桃花香,"但若误入岛东的桃林迷阵,怕是要醉上三天三夜呢。"
那微凉的触感让杨过呼吸一滞。
他只觉得额间那一点似有魔力,先是微凉,继而发烫,最后竟化作一股暖流首冲心底。胸腔里仿佛有只小鹿乱撞,撞得他耳尖都微微发烫。
"桃花岛的阵法真是相当了得!"他急忙拍手称赞,却在转身时"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摆,借势踉跄几步,掩饰方才的失态。
"哎呀——"他装作惊呼出声,整个人向前栽去,却在即将触地时被一只温暖的手稳稳扶住。
杨过慌忙稳住身形,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掩饰泛红的耳尖,强作镇定道:"这甲板当真湿滑,让郭伯母见笑了。"
他偷觑黄蓉神色,见她眉眼温婉如常,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可胸腔里那颗心仍似脱缰野马,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少年暗自懊恼,不过寻常触碰,怎就这般乱了方寸?
"当心些。"黄蓉扶住他肩膀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失长辈关切,又保持着恰当距离。
"许是...许是有些晕船。"杨过顺势揉了揉太阳穴,脸色确实透着几分苍白。这倒非全然作伪,初经风浪的身子尚不适应海上颠簸。
黄蓉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桃花的香囊,针脚细密,花蕊处还缀着几粒明珠:"系上这个会好些。"她俯身为他佩在腰间,指尖翻飞间己打好一个精巧的结,"当年你郭伯伯初次出海,也是靠这个才熬过来的。"
杨过微微低头,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她低垂的眼睫,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海风拂过,几缕青丝掠过他的手背,似有若无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少年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己比郭伯母高出半头,如今稍一低头便能将她精致的面容尽收眼底。
夜风送来她发间淡淡的桃花香,与腰间香囊的药草气息交织在一起,竟让他一时恍惚。
香囊的丝带在她指尖缠绕,她系得认真,指尖偶尔轻触他的腰侧,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杨过呼吸微滞,下意识屏住气息,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
海风裹挟着她的发香和药香萦绕在鼻尖,让他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时间在此刻放缓,连浪涛声都变得遥远。
黄蓉系香囊的手指忽然一顿。
"别动。"她拍开杨过不自觉蜷起的手指,"再乱动就系歪了。"
杨过立刻僵住。
"好了。"黄蓉退后半步,满意地打量着香囊的位置,"这桃花用双面绣的针法,正反都能看。"
杨过低头,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香囊上精致的纹路。月光下,丝线确实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花瓣的渐变色栩栩如生。
"郭伯母的手真巧。"他声音有些发紧,"比我娘...比我娘绣的还好。"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根本没见过穆念慈做女红,这谎撒得实在拙劣。
黄蓉却突然沉默。她望向漆黑的海面,翡翠镯子在腕间转了个圈。
"你娘绣的并蒂莲..."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才叫一绝。"
"快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她伸手替少年整了整衣领,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自己的孩子。
杨过望着她温柔的眼波,心头一暖,轻声道:"郭伯母也早些休息。"说罢转身离去,背影很快融入了船舱的阴影里。
黄蓉站在船尾,海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她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的翡翠镯子。
方才为杨过系香囊时,少年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让她不得不加快手上的动作。那孩子如今己经长得这样高了,她暗想,整衣领时竟要微微踮起脚尖。
"蓉儿。"郭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温和,"夜里风大,当心着凉。"
黄蓉回头,看见丈夫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她任由郭靖为她披上,却在系带时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
"过儿睡下了?"郭靖问道。
"嗯。"黄蓉拢了拢披风,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船舱方向,"那孩子睡不着...爬起来看月亮"
郭靖叹了口气:"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我们..."
"我知道。"黄蓉打断他,声音有些尖锐,随即又软了下来,"我会照顾好他的。"
月光下,郭靖没有看见妻子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他只知道,自从杨过上船后,蓉儿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黄蓉转身望向海面,将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黄蓉转身望向海面,将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她想起方才杨过看她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孩子对长辈的孺慕之情,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