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磷火照归航

正思索间，一个哑仆急匆匆地奔来，手中比划着，神色慌张。

黄蓉定睛一看，认出是负责看守灯塔的老仆。

那哑仆连比带划，指向岛上的制高点，又做出火焰熄灭的手势。

“灯塔的柴火用光了？”黄蓉心头一紧。

哑仆用力点头，眼中满是焦急。

郭芙抓住母亲的手臂，声音发颤：“娘，这样的天气，渔船根本看不清方向，若是没有灯塔指引，爹爹他们……”

黄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抬头望向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卷着巨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骇人的轰鸣。

这样的风暴，若没有灯塔指引，莫说是渔船，即便是大船也极易迷失方向，甚至触礁沉没。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慌什么！"柯镇恶拄着铁杖大步走来，虽然双目失明，却准确地"望"向灯塔方向，"老夫虽看不见，但这双腿还能走山路！"

不等众人回应，柯镇恶己将铁杖往地上一杵，震声道："武家小子，去把我房里那捆老山藤取来！那藤子比麻绳还结实，正好用来捆柴火！"

大小武闻言一愣，黄蓉却立即会意："大师父说得对，快去取来！"

柯镇恶又转向哑仆们，虽然看不见，却仿佛能感知每个人的位置："敦儒，你带三个人去库房，把去年存的松木都搬出来！那木头含油脂，最耐烧！修文，你去伙房把能烧的油料都取来！"

哑仆们纷纷领命而去。郭芙惊讶地看着柯镇恶："柯爷爷，您怎么知道库房还有松木？"

柯镇恶哼了一声："老夫在这岛上住了几年，一草一木都记在心里！"说着突然伸手准确地抓住一个正要上山的哑仆，"等等！把老夫的铁杖带上，插在山路最险处当扶手！"

黄蓉心头一热："大师父，这铁杖您..."

"少废话！"柯镇恶打断道，"老夫就是摸着石头也能上山！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别光顾着逞能！"说着竟真的弯腰摸索着山石，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大小武、哑仆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去库房搬柴，有的准备火把，还有的冒雨攀上陡峭的山路，试图在最短时间内恢复灯塔的光亮。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掠过雨幕，杨过踏着湿滑的山石飞身而来，怀中抱着一大捆灰绿色的草料。他衣袖被雨水浸透，发梢滴着水，却掩不住眼中的坚定。

“师娘！”他高声喊道，“用这个！”

黄蓉转头一看，奇怪道："这是？"

杨过将草捆往地上一放，迅速解释道：“方才见风雨来得急，我担心灯塔柴火不足，便去后山崖壁采了这些鸟粪草。虽然淋了雨，但草芯干燥，稍加引火便能点燃！”

黄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当即吩咐道：“好！快送上去！”

哑仆们接过鸟粪草，手脚麻利地捆扎成束。

杨过纵身一跃，亲自抱起几捆，冒着狂风暴雨向山顶灯塔掠去。

郭芙见状，也咬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在湿滑的山路上疾行。

灯塔内，火盆中的余烬即将熄灭。杨过迅速将鸟粪草铺入火盆。

起初只是几点微弱的火光，但随着磷分遇热，火苗“嗤”地一声窜起，转眼间燃成一片青白色的烈焰，暴雨中竟越烧越旺。

火光穿透雨幕，照得西周一片通明。

哑仆们惊喜交加，纷纷比划着称赞。

“成了！”郭芙惊喜地喊道。

这正是东海诸岛上特有的鸟粪草。

这种草多生长在峭壁岩缝和海鸟群居之地，岛上几乎随处可见。

因常年吸收海鸟粪便中的磷分，茎叶中蓄积了丰富的燃素，晒干后轻若棉絮，稍稍摩擦便会迸出火星。

岛上渔民和哑仆们虽知此草易燃，却极少特意采集。毕竟平日里灯塔柴火充足，寻常炊煮也用不上这般猛烈的火焰。

但此刻风暴肆虐，寻常木柴在潮湿的空气中难以持久燃烧，而这鸟粪草却能在暴雨中越烧越旺，青白色的火光穿透雨雾，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辨。

黄蓉见杨过带回的鸟粪草效果奇佳，立刻吩咐哑仆们分头去采集。

哑仆们对岛上地形了如指掌，不到半个时辰，便背回几十捆干草。

有人甚至从岩洞深处搬出往年积存的陈年鸟粪草，这些草经年累月风化，磷质愈发浓缩，稍一引燃便"轰"地窜起一人多高的火柱。

"太好了！"黄蓉将新添的草料小心投入火堆，"靖哥哥若在海上见到这般醒目的磷火，定能找准方向。"

黄蓉望着愈发明亮的灯塔，心中稍安。她转头对杨过道："过儿，亏得你心思机敏。这草平日里无人重视，没想到危急时刻竟有如此大用。"

杨过微微一笑："东海上的老辈人说，鸟粪草是海神赐给渔民的救命草。越是狂风暴雨，它的火光就越亮。"

"哼！"柯镇恶拄着铁杖从黑暗中走出，虽然双目失明，却准确地面向火堆方向，"过儿小子，你倒是记性好，连这个都知道。"

杨过连忙上前搀扶："柯师祖小心脚下，这里湿滑。"

柯镇恶甩开杨过的手，铁杖重重一顿："老瞎子还没老到要人扶的地步！"他转向黄蓉，"蓉儿，火势够旺吗？靖儿他们..."

黄蓉柔声道："大师父放心，这火光足以穿透雨幕雾气，靖哥哥一定能看见。"

此刻，整座灯塔己被青白交错的烈焰包围，在漆黑的暴风雨夜中，犹如一盏通天彻地的明灯。

这火光，或许就是郭靖和哑仆们归航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