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命之人。
是她自己，但是又不是她。
程柔荑的身体因为重压开始出现宛如干涸河床一般的龟裂，左手碎作两块，一段好似破碎的陶瓷，一段已经化作尘泥。
眼神模糊间，又看见龙主和她的过往，拥着她，把内丹送入她丹田的样子。
脑海里一阵风云卷动，她与龙主最后的谈话又回响起来。
“我寿元已尽，便给这个世界再留点东西吧。”
他身边，一个个红尘人、修成仙人的神仙都泣不成声。
现实中，天道落下，一脚踩在她一脚化作泥灰的左手上。
“你身上的盔甲，是他龙鳞做的，你用的铁锏，是他的角做的，甚至你穿的长袍，都是他的鬃毛锈的。”
“呵呵呵...”
“你到底偷了我多少东西？”
程柔云冷漠地看着程柔荑，仿佛那不是自己的魂魄，是自己的死敌。
程柔荑脸上有些裂纹，她是泥巴捏的身体，此时已经像是个充满裂纹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他在哪。”
“我不知道。”
砰，程柔云踩碎了程柔荑的左腿。
“想活命？那就说，我会让你在他面前再归我身，给你时间和他道别。”
“不知道。”
砰——
天地间，天道感觉不到任何一丝龙主的气息。
她身上也没有任何怜悯的气息，一脚跺碎了程柔荑另一条腿。
“不说？”
“没事，我会自己拿回来。”
程柔荑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地笑起来，闭上了眼睛。
“龙，我先走一步。”
脑海里，她最后摸着龙主的龙须，吻了上去。
......
程柔云捏碎了程柔荑的土躯，任她随风消散，手指魂火一扯，程柔荑的魂火便回归了她的身体。
“让我看看，你把龙主藏哪了。”
下一秒，她看见地上一颗内丹静静飘着，似是寻见了主人，喜悦地环绕着她飞舞起来，隐隐有龙吟。
天道伸手一抓，上面熟悉的感觉传来。
脑海里无数记忆涌入，她瞪大了眼睛。
耻辱、羞耻、温馨、爱意、或是什么，毫无差别地冲刷着她。
“你会老去么？”
她看见龙主的鳞片掉落，眼眸落下一滴泪水。
看见龙主为她不厌其烦地编着辫子，看见和他相拥而眠，看见他慢慢黯淡的红色鬃毛。
一切点点滴滴，事无巨细，悉数灌入。
她突然痛苦地咆哮起来，头痛欲裂。
一日一夜的哭嚎后，她跪倒在地，记忆来到了最后一段。
龙主把自己的龙角折下，锻作了金锏，牙齿融成了重剑，鬃毛编制作长袍，覆盖在龙鳞打成的盔甲上。
最后，他取出了内丹，身上的衰老开始疯狂蔓延，那龙须都无法将内丹托起，无数次滑落，最后用尾巴尖托着，递到了程柔云的面前。
“炼化我的内丹，它会保护你。”
“这些都带着，程柔云就杀不掉你。”
“引着她来这里，让我见见她。”
“只要我死在她面前，一切，皆有归宿。”
奄奄一息的龙主，此刻不过是条连自己的身体都撑不起来的长蛇罢了。
程柔云瞪大的双眸里，泪水模糊了一切。
程柔荑的记忆里，她接过一切，离开，来到无人的岩壁之下。
“程柔云会毁掉一切，龙主是源头，只要龙主死了，程柔云就作罢了。”
“听见了么，程柔云。”
“他要我把你引来，看着他，陪着他走最后一程。”
程柔云脑海里，程柔荑此时对着墙壁说道。
她在说给“自己”听。
“可我不想，我不想他的最后一眼是你，那应该是我才对。”
“嘻嘻，所以，引你过来？不，我要你变成我。”
“只要你被我揍了，你就会生气，我不说龙主在哪，你就会把我炼化。”
“如果我不揍你，你就绝对会嫌弃我的记忆，觉得我被龙主当狗骑了。”
“最懂你，是你自己！”
“笨比程柔云，你没了，你现在是程柔荑的分身辣！”
程柔荑越说，程柔云就越分不清那是记忆里的泪水还是自己眼中的泪水。
“程柔云，扮成我，你还有机会，陪着他，内丹还给他...替我陪着他...他老了...时间不多了。”
“我不想他死，死的，就我一个就行了，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程柔云眼中泪水再也落不停了。
......
“我回来了。”
程柔荑回来了，她身上破破烂烂。
脸上苍白，挂着无力的笑容，突然跪倒在地，就要昏倒过去。
龙主拖动苍老身躯，撑着抬起头，在她倒下前接住了。
“她不会再惹我们了。”
程柔荑笑着，嘴角、四窍流血，龙主的话语好像她都听不见了，只是喃喃道：“我们把她打回轮回里去了、你不用死了。”
龙主紧紧抱着她，程柔荑手里递出那颗内丹，上面沾满了血。
那龙眸中，第一次闪动起了泪光，哪怕程柔荑那么久的记忆中，她都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痛...别抱那么紧...”，程柔荑眼中也闪动起泪光，狼狈的脸上却挂着笑意。
内丹回归，她再次如记忆中的一样，伸手拉住两根龙须，吻上龙主。
......
程柔荑好像变笨了，她之前会的编织、雕刻好像都手生了一样，但是还记得要怎么做。
时间流逝中，程柔荑陪龙主看了更多。
以前那些非人的生灵也变得仿佛红尘人一般，它们有了智慧。
它们来到他的面前，跟他说：“我们想要变，我们的兽足不好用。”
“我们想要有七情六欲，因为我们看不懂红尘主人的哭泣。”
世间出现了妖。
他们在几百年后和人类起了冲突，后来的事情就是人族忘记了龙主、妖族也不记得神上，在厮杀中乱作了一团。
龙主自责起来，程柔荑好像变得热情了，她总是带着笑脸，而不是一直臭着脸，无论他多么难过，都由她把它驱散。
世间轮回中，那场大战中落入地上的神仙发现了无数想要逃脱轮回的人，在破坏世间平衡，神仙们集合起来，把那些想逃脱生老病死的大能拖入地府。
一个独立的生灵世界脱离龙主运转起来。
不知何时，程柔荑好像变得温柔了，她望着龙主的眼神中有柔情似水。
程柔荑默默地陪着他，陪着他走过“很久很久”的生命。
直到他离开那天。
程柔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龙主问她：
“柔荑，你从何时开始陪着我的...”
程柔荑回答：
“从我被你救下那一刻起。”
龙主又问她：
“你陪我这么久，累么。”
程柔荑答：
“累，在想你这老不死什么时候不用我照顾。”
龙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