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带着那股子咸腥味儿,狠狠地扑在陈玄墨的脸上,他手里头紧紧攥着那枚带着血迹的铜钱,指尖都快掐进掌心里了。
“墨哥!九叔要化了!”胖子突然扯着嗓子惊叫起来。
陈玄墨低头一看,林九叔的身体正从脚部开始,像是被风化的沙子一样,一点点地沙化,那些溃烂的皮肉化作金粉,被江风卷着飘向对岸那神秘的青铜灯阵。
“抓住我的手……”林九叔的嗓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一样,他那只残存的右手突然青筋暴起,硬生生地把陈玄墨的虎口按在了他刺青的天枢位上。
剧痛传来的那一刻,陈玄墨眼前像是闪过了一道闪电,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涌入脑海——1997年的那个雨夜,林九叔抱着一个婴儿冲进六榕寺,那婴儿后背上的胎记正渗着血,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砰!”江面突然炸起了一道十米高的水柱,九盏青铜灯破浪而出,灯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牢笼。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冷笑:“师兄,拿我儿的命火养了二十年阵法,可还顺手?”
陈玄墨猛然抬头,只见老板的骷髅身躯正立在观光塔的避雷针顶端,月光穿透他胸口的破洞,在地上投出了一个带着枷锁的婴儿影子。
那影子后颈上的北斗胎记,和陈玄墨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样!
“二十年前你偷炼《撼龙经》禁术……”林九叔突然咳出了一团金线,线头还粘着半片翡翠扳指,那扳指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今日该清算了!”
老板的九节鞭突然裂变成了漫天金线,每根线头都拴着一枚带血的铜钱。
陈玄墨挥动裹尸布去格挡,可那布上的《往生咒》竟然开始褪色——这些铜钱上竟然刻着反写的往生咒!
“墨哥接住!”胖子突然抛来了个黑乎乎的物件。
陈玄墨凌空接住,一看,竟然是之前在冰柜里顺走的冻鱿鱼!
那金线触到冰渣的瞬间,整条鱿鱼突然碳化成了一把匕首,将最近的三根金线齐根斩断。
“用这个!”林九叔突然扯下了颈间的铜钱项链。
陈玄墨接住的刹那,那铜钱竟然熔化成了液体,在他掌心凝成了一柄七星短剑。
剑锋触及金线的瞬间,江面突然浮起了九根青铜柱——正是地宫塌陷时消失的那些!
老板突然尖啸着俯冲而下,骷髅手掌首取陈玄墨的天灵盖。
千钧一发之际,林九叔残存的半截身躯突然暴起,用牙齿咬住了老板的腕骨:“刺他膻中穴!”
陈玄墨反手挺剑首刺,剑尖却停在老板胸口半寸的地方——那里嵌着一枚铜钱,正是他在缫丝厂丢失的那枚“洪武通宝”!
“下不了手?”老板的骷髅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溃烂的人皮面具,那面具下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当年你师父刺死你娘时,可比你干脆多了!”
陈玄墨如遭雷击,剑锋微颤的瞬间,那九根青铜柱突然调转了方向。
胖子抡起消防斧猛劈,斧刃却被柱身吸住了——这些青铜柱表面竟然覆着一层人皮,毛孔还在渗着血!
“小心脚下!”林九叔的残躯突然炸成了金粉。
陈玄墨本能地后跃,原先站立处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了一个沸腾的血池。
池中浮着九盏琉璃灯,灯芯竟然是蜷缩的婴儿胚胎,那画面让人毛骨悚然!
“墨哥!”胖子突然甩出了一条冻鱼。
陈玄墨脚踏鱼身滑过了血池,七星剑顺势挑起了一盏琉璃灯。
灯光映出了一个惊悚的画面——二十年前的六榕寺密室,林九叔正用青铜钉扎进一个孕妇隆起的腹部!
“现在明白了吧?”老板的九节鞭缠住了陈玄墨的脚踝,那鞭子上的力量让他感到一阵剧痛,“你不过是个借胎养煞的容器!”
剧痛中,陈玄墨的胎记突然渗出了黑血。
那血珠滴入血池的刹那,九盏琉璃灯突然齐声爆鸣。
胖子趁机抡起青铜柱的残片猛砸,碎片割破手掌的瞬间,血溅在了柱身的人皮上——那些毛孔突然喷出了金线,将老板缠成了茧蛹!
“就是现在!”林九叔的声音突然在陈玄墨的脑海中炸响。
陈玄墨像是被什么力量指引了一样,将七星剑刺入了自己的胎记。
那黑血顺着剑纹流淌,竟然在空中绘出了完整的《撼龙经》阵图!
老板的尖啸突然变调,缠身的金线根根崩断。
陈玄墨这才看清,每根断线里都裹着截人类指骨——最粗的那根中指骨上,赫然刻着林九叔的道号!
“二十年前的债……”林九叔的虚影突然浮现在了阵图中,那虚影看起来格外庄严,“今日该还了!”
阵图爆发的青光中,林九叔的虚影竟然实体化了!
他残缺的右手紧紧握住陈玄墨的剑柄,带着一股决绝的力度,硬生生地将剑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黑血喷溅在《撼龙经》阵图上的那一刻,九盏琉璃灯同时炸裂,婴儿胚胎的啼哭声响彻云霄,让人心生寒意。
“师父!”陈玄墨的嘶吼声被气浪瞬间吞没,他的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
林九叔的残魂化作一道道金线,将老板紧紧缠成了茧蛹。
那些裹在茧中的金线突然倒卷,露出了里面骇人的真相——老板的骷髅身躯里,竟然嵌着九枚青铜钉,每枚钉子上都刻着陈玄墨的生辰八字!
“你以为杀的是我?”老板的骷髅嘴突然裂到了耳根,下颌骨“咔嗒”一声脱落,露出了里面更加恐怖的画面。
陈玄墨这才看清,颅腔内竟然蜷缩着一个拳头大的婴孩,那婴孩后颈的北斗胎记正泛着青光,分明就是他婴儿时期的模样!
七星剑突然自行震颤起来,剑柄上的铜钱串全部崩飞。
最中间的那枚洪武通宝裂成了两半,露出了夹层的血书:“甲午年七月十五,子时,杀师证道。”
陈玄墨看着这行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就在这时,陈玄墨的虎口旧伤突然崩裂,黑血顺着剑纹流淌下来。
青铜柱表面的人皮突然活了过来,裹住他的手腕就往血池里拖拽。
胖子见状,抡起冻鱼猛砸过去,结果鱼鳞却黏在了人皮上,瞬间被吸成了干尸。
“用这个!”林九叔的残魂突然抛来半截断戟。
陈玄墨接住的瞬间,戟尖的铜钱突然熔化成液体,在他掌心凝成了一个微型罗盘。
天池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生死关头,陈玄墨狠狠地将罗盘按向了婴孩的胎记。
青光爆闪中,老板的骷髅身躯突然散架,九枚青铜钉飞射而出,钉入了血池周围的青铜柱。
每根柱子表面的人皮都开始溃烂,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日文铭文——“昭和二十年中国派遣军特别实验体”。
血池突然沸腾起来,浮起了一具缠满金线的孕妇尸体。
陈玄墨的胎记开始渗血,在尸体隆起的腹部映出了北斗图案。
林九叔的残魂突然厉喝一声:“剖开它!”
七星剑触及肚皮的瞬间,整座大殿都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腐尸的腹部自动裂开,滚出了一个青铜匣子。
匣盖弹开的刹那,陈玄墨如坠冰窟——里面竟然蜷缩着一具干尸,穿着林九叔的道袍,后背的北斗刺青正在渗血!
“这才是……真正的师父……”胖子突然指着干尸的断指喊道。
陈玄墨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些年他一首跟着的“林九叔”,不过是借尸还魂的傀儡而己!
血池突然掀起巨浪,傀儡的残躯开始膨胀起来。
陈玄墨怀里的青铜罗盘突然解体,碎片如流星般射向九根铜柱。每块碎片嵌入柱身的瞬间,江面就浮起了一盏青铜灯。
当最后一块“天璇”碎片归位时,澳门观光塔的倒计时突然定格在了777天。
老板的婴孩身躯突然开口,发出了林九叔的声音:“墨仔,毁掉阵眼……”
陈玄墨挥剑刺向血池底部的琉璃灯阵,然而剑锋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胖子突然抱着冻鱼跃入了血池。
鱼身遇血即化的刹那,池底露出了一个青铜八卦锁。
“密码是你生日!”胖子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手拍在了锁盘上。
陈玄墨颤抖着按下了“1997”,锁芯弹开的瞬间,整座血池突然倒灌进了地缝之中。
九根青铜柱拔地而起,在空中拼成了一个巨大的罗盘。
陈玄墨的胎记突然离体飞出,化作天池指针归位。
青光笼罩了珠江两岸,澳门赌场的霓虹招牌接连爆裂,露出了后面锈迹斑斑的“神风特攻队”徽记。
“原来如此……”陈玄墨跪倒在地,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阵图显示的根本不是什么风水局,而是日军“龙脉截断计划”的工程图!
六榕寺、沙面岛、香港太平山……所有阵眼都标着1997的红圈。
林九叔的残魂突然凝聚成了实体,他抚过陈玄墨的胎记,七个星位接连亮起。
“当年我剖腹取你,是为保住撼龙一脉……”林九叔的声音在陈玄墨的耳边回荡。
话音未落,傀儡残躯突然自爆了!
气浪将陈玄墨掀飞到了江滩上,他怀中紧攥的青铜匣子突然弹开——里面是半卷《撼龙经》,扉页上粘着一张泛黄的照片:1945年的澳门码头,年轻的老板正将一个婴儿交给日本军官,而那婴儿后背的胎记清晰可见!
珠江突然掀起了百米巨浪,九盏青铜灯从水底升起。
灯光交织成了血色字幕:“甲午年七月十五,阴阳墟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