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君辞推开厚重的大门,他熟悉的干净、明亮的大厅,仿佛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摧残,变得一片狼藉。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扣着门框。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与门外美如幻境的玫瑰花海形成对立的两个世界。
地狱与天堂。
曾经纤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如今遍布着碎裂的瓷片,家具翻倒,水晶吊灯歪斜地悬着,玻璃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原本精致华丽的墙布染上污渍,先挂着的字画中隐隐约约的裂痕,像一道道未愈的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浊气,刺得他眼眶发酸。
他赤着脚避过遍地狼藉的杂物,客厅中央,几个酒瓶滚落在地。
沙发上,茶几上凌乱地扔着名贵的衣物、手表,饰品。
那些被随意丢弃的衣物,正是暮鹤觞曾引以为傲的经典作品。
如今却像块破布般被丢弃在那儿。
暮君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有些踉跄地拿起那些“‘mi manchi’的骄傲”,却发现破碎地如同布条。
他不小心踢到一个空酒瓶,骨碌碌的滚动声在死寂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谁?”
角落里传来沙哑冷冽的声音,像是许久被磨砺的砂纸。
暮屿澈从阴影中缓缓撑起身子,凌乱的发丝垂落在眼前。
当他看清来人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暮屿澈静静地盯着暮君辞。
他的哥哥,长发及腰,依如入棺时那般身着圣洁的白色套装, 即使身处昏暗中,却也迷人的让人移不开眼。
“君辞........” 干裂的嘴唇,发着颤,“哥哥........”
暮君辞在看到弟弟的一瞬间,心脏便被狠狠地揪住,眼中的心疼仿佛要溢了出来。
他那样矜贵俊美的弟弟 ,如今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苍白的脸上布满胡茬,整个人瘦得几乎脱形。
“屿澈........”
暮君辞红着眼眶,伸手想要触碰。
暮屿澈踉跄地向他走了几步,却突然软下了身子,向一旁倒去。
暮君辞大惊,手忙脚乱地箭步向前,将弟弟接入怀中。
怀中的人轻得可怕。
“君辞.........”暮屿澈仰起脸,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你终于......肯入我梦了.......”
暮君辞紧紧握住弟弟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屿澈,是我,是我回来了,你摸摸看,是我!”
暮屿澈颤抖的手指抚上哥哥的脸颊,触到一片冰凉。
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骗人......你明明是冷的......就像那天......”
然后,他突然抄起手边的酒瓶砸在墙上。
“骗子!”
玻璃爆裂。
他声嘶力竭,“那天我摸到的也是冷的!就像现在........”
“看着我!”
暮君辞攥住弟弟的下巴,强迫他首视自己。
然后,抓起地上的酒瓶猛灌一口。
一把扯开弟弟的衣领,狠狠咬在那消瘦的肩头。
嘶。
暮屿澈痛得蜷缩起来,却在血腥味弥漫的瞬间瞳孔骤缩。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手指颤抖着抚上哥哥的脸。
“君辞!”
暮君辞松开牙关,舔掉唇上的血珠,“现在清醒了吗?”
紧接着,他粗暴地拽起弟弟,一巴掌盖向弟弟脑门,“胆子大了,只是一个月不见,都不叫哥了。”却在对方站不稳时,立刻环住腰肢,“家都快被你们搞成垃圾场了!”
话音未落,他落入一个死死的怀抱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折断肋骨。
“哥哥,以后不许吓我了.........”埋在肩窝的声音闷得发颤,“我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暮君辞渐渐收拢双臂,在弟弟看不见的地方眼眶的绯红愈深,“别肉麻,洗澡去,臭死了。”
三个小时后。
大厅焕然一新。
弟弟们对于大哥的“死而复生” 显得无比开心。
暮君辞坐在主位,看向七位弟弟,唯独不见他此刻迫切想要见到的人,冷声问,“曜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