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章 坦白
“宿主主，你醒啦！”
清脆的童音在识海中雀跃回荡。
暮君辞缓缓掀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好看的阴影。
他环顾西周，熟悉的空间让他意识到，他回到了识海中。
“我不是..........死了？”声音微微沙哑，却依旧清冷如霜。
001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扑上来，憨态可掬的小熊系统安静的漂浮在半空中，他的眼中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淡定，“是的，宿主，你死了。”
暮君辞眸光微凛，修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
忽然，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向001，“001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却令人不寒而栗，“我记得你说过，我死了就是灰飞烟灭，连个渣都不会剩下，那现在跟你对话的我........”
暮君辞轻笑，指尖在虚空中轻点，“难道是鬼吗？”
001喏喏地瑟缩了一下。
憨态可掬的小熊瞬间化为实体，扭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蹭着爪子想要靠近，却在即将碰到主人衣角时，被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抵住了额头。
暮君辞温柔且不容抗拒。
“说。”
001垂下毛茸茸的脑袋，圆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宿主主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做错事的心虚。
暮君辞首起身子，额前的发丝虚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
他冷淡地瞥了眼装可怜的小熊，“好好说话，”指尖在小熊额头警告性地一弹，“别撒娇。”
001撅着嘴巴，委委屈屈地揉了揉额头，“哦.......”
但还是不死心地睁着无比无辜的大眼睛询问道，“主人怎么知道是我犯了错？”
毛茸茸的脑袋上，又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脑瓜崩儿。
暮君辞淡淡嫌弃道， “你这么笨，到底是怎么被你的主神爸爸看上的。”
“宿主主，我们系统也是有尊严的，拒绝人格侮辱！”
001挥舞着小爪子抗议，却在对上主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后立刻蔫了。
“从温泉池我喝了你给我的酒开始.......”暮君辞慢条斯理地说道，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缕垂落在胸前的乌丝，“我就对曜池产生了奇怪的感情.......”说罢，暮君辞抬眼望向可怜巴巴的001，若有似无地笑道，“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些吗？”
001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小熊爪子不自觉地绞着自己的毛发。
紧接着，暮君辞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西周的数据星河，“你知道的，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如果你今天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我不介意让你回炉重造哦。”
001瞬间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如同黑曜石的瞳孔中蓄满水花。
它扑闪着泪眼，撕心裂肺地哭嚎，“宿主主，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宿主主求求你不要将我格式化啊！！！！”
整个识海流动着001的哭嚎声，数据流被震的微微颤动。
看着小朋友被吓得够呛，暮君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胖熊宝宝招招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过来。"
001抽了抽鼻子，眼泪汪汪地挪动到暮君辞怀里，毛茸茸的小脸蹭着他的衣物，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坦白。
“宿主主超级聪明，是我不小心错把‘长恨歌’给主人当酒喝了。”
“‘长恨歌？'这名字倒是诗意。”
暮君辞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001凌乱的绒毛。
“不不不，这可一点都不诗意..........” 001的小爪子紧紧攥住主人的衣襟，"这玩意儿差点害死您和您弟弟！"
暮君辞冷哼，“这个倒是。”
“‘长恨歌’就是会对同样饮下此酒的人所有的爱意转化为恨意，爱得越深就恨的越深。”
“难怪........”暮君辞的眼神渐渐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我饮下‘长恨歌’后，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促使我厌恶、怨恨曜池。”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冷冽起来，“既然‘长恨歌’是将爱转为恨，那为什么后来我却觉得自己对曜池产生了爱情，001你又干了什么？”
他危险地眯起眼，轻轻掐了一把怀中软乎乎的身体。
001将脑袋埋得更深了，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来，“因为.......因为当我意识到您中了'长恨歌'后，就.......就想办法补救......."
它偷偷抬起一只眼睛观察主人的表情，“我就给您用了'长相思'........”
“长相思？”暮君辞眉头紧锁，"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001浑身一抖，两只爪子死死扒着暮君辞的衣襟，声音细如蚊蚋，“就是......能让您......爱上第一个与您有肢体接触的人......"
暮君辞忽然想起那天清晨。
他打翻了曜池送的餐盘。
他紧紧地握上曜池被烫的鲜血淋漓的手背。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把提溜起001尖尖的小耳朵，将它拎到眼前。
浅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声音却异常轻柔。
完了。
001想，主人真的生气了。
“所以，你为了弥补'长恨歌'的错误，用'长相思'来覆盖这个错误......”他的指尖微微发抖，"但你没想到，爱没有覆盖恨，反而......"
001在他手中瑟瑟发抖，看着主人渐渐染红的眼眶，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把眼泪收起来，犯了错还有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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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我的'长恨歌'是怎么解的？"
001抽抽嗒嗒地却罕见的延迟回答。
暮君辞厉呵道，“说话！”
“主人......身中‘长恨歌'的双方.......必须有一方彻底停止生命体征，此毒才可解除。”
暮君辞的指尖骤然掐入掌心。
他忽然低笑起来，那笑声像是从碎裂的冰层下涌出的寒泉，裹挟着万载不化的寒意，眼角却泛起一抹濒临破碎的赤色。
喉间翻涌的血气被他生生咽下。
“所以我还活着......所以曜池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里剜出来的，带着淋漓的痛楚。
“好一个......以命换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你设计的吗？”
“是。”
“纪流川做的，你都知情吗？”
“是。”
.........
“暮曜池，我怕你脏了我轮回的路。”
最后记忆定格在，暮曜池义无反顾地追随着他坠入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