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死亡
梅令月和解子明并肩躺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屋子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穿越过来还不满一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梅家二叔一家,三叔一家,小姑死的死,监禁的监禁,散的散,只留下禾月和橙娘在她身边。
花家也从燕都的权利巅峰一朝跌落到泥堆里,老太爷屈辱死去,偌大家业成空,如果不是皇帝下令强行让花家这群人住到自己家,怕是都已经走了花老太爷的老路,或者进了什么青楼一类的地方。
现在也差不多,经过下毒一事,估计还会死一两个。
解子明咳嗽两声,喉咙里血腥味依然很重,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旁的梅令月,见梅令月好好的,意识清明这才放下心来,“方才我都想着,若是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说什么死不死的,都熬到现在了,怎么也地再熬个七八十年啊。”梅令月轻声说着,拉住了解子明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
门被推开,梅巧月一个小孩子端着两碗汤药过来,“快喝药,郎中说你们针灸效果不错,要好好养着。”
“巧月,辛苦你了。歇一会儿吧。”
“不行,我一歇着就满脑子都是你们都喝了那个酒,倒下去的样子。”
梅巧月紧绷着脸,眼眶通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梅令月端着药碗一饮而尽,比刚刚喝酒还要豪迈,草药的苦涩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倒是让人更舒坦,更自在了。
“那你看,我们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解子明安慰道。
“嗯!”巧月用力地点了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水,“梅子姜,压一压药味。”
“所幸你们中毒不深,喝了药好好养一养,还可以养回来,我给孟氏开的药中砒霜所占份额极少,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心机可见一斑呐。”
郎中背着手走进来,他行医这么多年,见识过不少突发状况,像这样把自己药里的砒霜收集起来毒害别人的,这还是头一遭。
“让您看笑话了,是我治家不严,出了这等事。”梅令月咳嗽两声轻声道。
“我可万万没有这个意思,梅寺丞,谁不知道您和解小哥都是顶好的人?对了,孟宁已死,她那个娘看着也变得疯疯癫癫的了,也算恶有恶报吧。”郎中说道。
梅令月有些惊讶,这就死了?自己还没用什么手段呢。
也没关系,不是还剩下一个孟畅吗?
她现在才觉得,古代连坐制度很有必要,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畅那点小心思还挺毒辣的,要不是禾月下定决心不想成亲,还真被他给拿捏住了。
“是真疯了?”解子明问道。
郎中捋着胡子点头,“正是,我给她把的脉,脉象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有劳郎中,巧月,快带郎中去厢房歇一歇。”梅令月道。
“好!”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歇息了,两位勿忧,只要好生休息,一定会痊愈的。不会有任何损害。”后面还有一句,尤其是生育方面。
小夫妻俩刚成亲,不能有这方面的顾虑嘛。
郎中也是个妙人,提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巧月听完这番话,心放到了肚子里,蹦蹦跳跳地离开,看了一眼孟宁生前住的耳房,眼里满是怨毒。
差一点,他们这个家就要分崩离析了。
只差一点点,但凡剂量多一点,现在看到的都已经是尸体了。
一间厢房中,花太太不经意摸到了身旁花明征的手,已经有些冰凉,不可思议地看过去,捏了捏花明征的手,“花明征,你别吓唬我啊?你说句话,你跟我说句话!”
一名壮汉过去试了一下花明征的鼻息,花太太期待地看着他,期望他能说出点好话来,可他下一句话直接让花太太的心沉入谷底,“已经死了,别惦记着他了。”
花太太怔怔地看着他,继而伏在花明征床头泣不成声,“你怎么就这么没了?你让我怎么办啊?”
虽然花明征是个没啥本事,没啥能力,十分平庸的人,但是好歹夫妻一场,还有花作这个大儿子在,情分还是有的。
“爹!”
花作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被一个壮汉按下去,“你先养好了再说吧,你爹先往后放一放。”
“?!”
花作浑身上下用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祖父死了,父亲死了,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死了,怎么会这样呢?
“还有,孟宁死了,花明姎疯了,刚刚我们去看过孟畅,好像腿站不起来了。不过不重要,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还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呢。”
负责看守他们的壮汉说道。
他们这些人都是吴王派来看守酸枣门那些粟米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早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花明姎母子几个手段下作的家伙,早点死了早点清醒。
花作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父亲的死,这么多人中毒命悬一线,这个账可是要算在花明姎母子几人身上的。
“花明姎!这一家人早就疯了!早就疯了!”
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花太太狠狠捶打床褥,声声泣血。
壮汉笑笑,没有回应。
对面房间,花明媛花修母子俩倒是情况还好,命挺硬。
傍晚,夕阳西下,梅巧月,姜汝和橙娘都围在梅令月床前。
郎中又给梅家这些人依次诊脉,“好在几位身子一向强健,这些毒不算什么,以后注意不要太过劳累就好,药还有三天的,喝完就不必再喝了。”
“多谢,巧月。”
梅令月一个眼神,梅巧月递过去一个荷包。
郎中掂量了一些份量,低下头笑笑,“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告辞。”
把郎中送走,梅令月靠着软枕坐起来,“我打算给陛下上书,将花家人迁出去,如今出了这种事,他恐怕也拒绝不了。”
“那孟宁和花明征的丧事,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扔出去吧?”
梅巧月道。
“要不,我让他们把这两人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就像当初埋花家那个老太爷一样。”姜汝提议。
“三水说的对,花明征的丧事再去问问花太太,要不要买个棺材。”
怎么说花明征来了梅家这段时间,也没犯过错,总不好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行。”
“这次也算是历练了你们几个。吓坏了吧。”解子明温声道。
梅巧月和姜汝本来还想嘴硬一把,谁知道年纪最小的橙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太吓人了,还好你们都没出事。”
“时也命也。”
梅令月轻叹一声,摸了摸橙娘毛茸茸的小脑袋,“都回去吧,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天啊,塌不下来。”
能让花明姎母子逃脱制裁,算她手段低级。
“那要不要告诉二姐一声?”橙娘走到一半,忽然想到这一茬。
“这怎么告诉?你喊一声?”梅令月被她的想法给逗笑了。
橙娘哼哼唧唧的,“我去一趟燕都也不是不行啊。”
“乖宝儿,你要是想去燕都城里逛,等我身子养好了再说,现在先好好地回去睡觉,好吗?”梅令月温声软语的安慰。
橙娘点点头,被巧月拉走了。
这次惊动了吴王的人,想必吴王,淮王和皇帝那里也都得到了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呢?
梅令月很期待。
第二天早上,姜汝匆匆忙忙闯进来,“大姐,大姐夫!孟畅用瓦片割腕自杀了!还留了一封遗书!”
“死了?”
梅令月有些惊讶,孟畅不是想着要考科举吗?怎么就这么自杀了?
“那封信写了什么,你看了吗?”解子明拍拍梅令月的手,示意她冷静,紧接着问道。
姜汝连忙把信拿出来,扫视了一圈,表情有些皱巴,“其心可诛啊,这家伙,大姐,你俩别看了,我给他烧掉吧。”
“说啥了?”
“说在咱们家过得很委屈,说什么受人冷眼,被人算计,还说什么一个好好的读书人硬生生被逼死,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家的名声怎么办?”姜汝急切道。
梅令月和解子明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还真是死了什么胡话都敢乱说啊。
现在看来,禾月那本书很重要,一旦禾月的书打出名头来,舆论就掌握在他们手上,就不必担忧这种离谱至极的话。
“让我瞧瞧。”梅令月一目十行的看完那封遗书,顺手递到蜡烛前,亲眼看着那封遗书烧得只剩下灰烬。
姜汝皱着脸,“我就说,他怎么把自己的遗书藏在袖子里,藏的那么深是要干什么。说不定就盼着被谁给拿过去,搞出一波风浪来。”
“好在有你。这下正好,都死了省得我费心思,一起送出去埋了吧。”
“好。”
姜汝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大姐,你俩身子要是一直不好,那不然我就不回去了,我就守着你们吧。”
“宝贝儿,你回王府还要等三个月呢,时间来得及。”梅令月被他这幅样子给逗笑了。
现在才九月,吴王夫妻的意思是过年再回去,满打满算可不是三个多月?
“行吧。”
姜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