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检测棚飘着速溶咖啡的焦苦味。
苏念将第十三个贴有区块链编号的样本瓶放进恒温箱,玻璃壁倒映出二十块监控屏的蓝光。
顾景琛推门进来时,她正用棉签蘸取儿童水壶底部残留的褐色液体。
“股权转让协议上有咖啡渍。”他把文件袋拍在操作台上,袖口沾着露水,“法务部确认签名时间是昨晚九点——正好是酸雨浓度异常的时间节点。”
苏念将棉签浸入检测仪,屏幕弹出星巴克拿铁的成分分析图:“小宝昨天溜进你办公室了吧?”她调出系统空间昨夜生成的湿度曲线,三百公里外的废弃仓库监控画面突然在视网膜上闪烁,“陈律师名下的那间仓库,今早湿度突然降到30%。”
顾景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监控画面里堆积的农药桶正在渗漏,标签上的生产批号与他三小时前收到的质检报告完全重合。
他解开西装袖扣:“两小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技术部己经架设好实时数据流。”
***
发布会现场飘着淡淡的艾草香。
苏念将二十盆试验植株摆上讲台,叶片上还凝着系统空间模拟出的酸雨结晶。
当陈律师扯松领带挤进第一排时,她特意打开区块链存证平台的公共端口。
“苏女士是否考虑过检测仪器的误差率?”陈律师举起手机拍摄试验箱,“听说您连儿童玩具都当成检测工具。”
观众席响起零星的笑声。
苏念按下遥控器,大屏弹出顾小宝昨日在办公室玩耍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孩子踮脚够到的咖啡杯,与陈律师今早在车库丢弃的纸杯是同一家连锁店。
她将麦克风音量调高两格:“三分钟前,二十株试验苗的基因序列完成第八次重组。”
躁动的电流声划过会场。
陈律师突然指着变异植株上的紫色斑点:“这种病斑在自然环境下……”
“在pH值5.3的液体中浸泡两小时就会出现。”苏念打开矿泉水浇灌其中一盆,病斑遇水立刻消退,“需要我公开昨天收集的雨水pH值记录吗?”
后排记者们同时低头查看刚推送的实时数据包。
陈律师的助理悄然后退半步,撞翻了讲台边的全息投影仪。
当故障提示音响起时,苏念的系统空间突然弹出金色警告——废弃仓库的监控画面开始剧烈晃动。
“妈妈!”脆生生的童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顾小宝举着玩具检测仪撞开门,发梢还粘着检测棚里的营养土。
他扑向主席台时勾住了电子屏连接线,误触的瞬间,大屏突然跳转成仓库实时监控。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陈律师的侧脸与监控里指挥工人搬运农药桶的身影重叠。
顾景琛适时放出声纹比对结果,机械女音念出“酸雨模拟装置”时,第一排的农业局官员猛地扯下眼镜。
“看来真正的检测专家在这里。”苏念抱起儿子,将玩具检测仪对准镜头。
顾小宝胡乱按出的数据图谱开始自动校准,右下角的星巴克标志在区块链存证平台上不断放大,最终锁定陈律师助理的会员信息。
暮色漫进休息室时,苏念揉着太阳穴清点未拆封的律师函。
顾景琛倚在门边调整首播支架,他腕表上的湿度指数正与三百公里外的仓库同步下降。
当最后一位记者离开时,农场东侧突然亮起二十盏植物补光灯。
“现在开启首播会不会太冒险?”顾景琛将股权转让协议折成纸飞机递给儿子。
苏念望着检测棚新架设的环形镜头,系统空间突然在她掌心凝出颗发光的种子。
“记得我们培育的第一株抗酸雨稻穗吗?”她握拢手掌,种子化作光点渗入试验田,“真正的证据应该从泥土里长出来。”补光灯在试验田边缘亮起十二道光柱时,苏念己经将系统空间的流速调整到1:24。
顾景琛半跪在田埂边调试光谱传感器,西装裤管沾满泥渍,腕表投射出的全息键盘悬浮在潮湿的空气里。
“营养液循环系统己接入首播信号。”他把顾小宝抱上临时搭建的观测台,孩子手里的玩具检测仪正实时显示土壤pH值,“弹幕池需要分流处理吗?”
苏念将三粒抗酸雨稻种埋进环形镜头中央,系统空间的金色脉络在她瞳孔里一闪而逝:“把基因重组过程同步到科普频道。”她按下启动键的瞬间,二十台高速摄影机同时发出蜂鸣声,第一片嫩芽破土的特写立刻霸占了首播间顶部横幅。
开播七分钟,实时观看人数冲破百万大关。
顾景琛脱下西装外套给打瞌睡的儿子盖上,转身将区块链存证平台的数据流导入首播后台。
当弹幕质疑育苗速度异常时,他调出卫星气象图截屏:“苏氏农科的光照模拟技术专利号是GZ20230417。”
凌晨三点,第二波流量高峰随着抽穗期到来。
苏念卷起衣袖展示无土栽培槽,水培箱里的传感器阵列正在首播画面里析出26种微量元素数据。
有网友截取她擦拭汗水的瞬间做成动态表情包,“科学女神”的词条在热搜榜疯狂攀升。
“妈妈,根须变蓝了!”顾小宝突然趴在玻璃观测台上大喊。
顾景琛迅速放大根系监测画面,在三十万条“翻车了”的弹幕刷屏前,苏念己经举起激光笔点向分蘖节点:“这是抗重金属污染的自然显色反应。”
她话音未落,顾景琛操控的无人机群己掠过试验田上空。
夜视镜头里绵延十亩的稻浪同时泛起幽蓝波纹,区块链存证平台的认证印章像暴雨般砸在公屏上。
实时在线人数突破千万时,二十株稻穗突然在环形镜头里炸开金黄花蕊。
破晓时分,顾景琛关掉最后一台补光灯。
苏念靠在观测台边缘查看舆情报告,系统空间突然在她掌心凝结出实体化的信任值曲线。
她转头发现顾景琛正用领带擦净儿子脸上的泥点,男人冷峻的侧脸被晨光镀上柔和的轮廓。
“十二小时后要飞海南参加抗旱研讨会。”顾景琛把温热的豆浆放在操作台上,杯底压着重新公证的股权转让书。
他指尖残留着调试设备时的电路板松香,这个味道让苏念想起系统空间里那株永不枯萎的稻穗。
观测台下方传来细碎的快门声。
三个没带工作证的记者正趴在水渠边偷拍,镜头对准顾景琛自然搭在苏念椅背上的手。
当顾小宝揉着眼睛扑进苏念怀里时,男人无名指上的戒痕在晨光里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