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涉集市，冷意袭来
晨雾被那声惊呼彻底搅散，苏念的摊位前瞬间围上七八个脑袋。
穿碎花汗衫的大婶捏着萝卜缨子转圈看，塑料凉鞋里露出的脚趾沾着泥："这水萝卜红得跟灯笼似的，打药了吧？"
"您看这须根多鲜活。"苏念将剖开的萝卜横截面递过去，蜜色经络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今早刚从地里拔的，用山泉水浇灌......"
话没说完就被鸭舌帽青年打断："多少钱？"他正举着手机对准陶碗里的秋葵，镜头里珠光流转如星河。
听到报价后却像被烫着似的后退半步："二十块一斤？
菜市场萝卜才三块！"
人群嗡地散开大半，只剩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黄瓜堆前。
她伸出沾着糖葫芦渣的手指戳了戳翡翠色的瓜刺，突然转头喊："妈妈！
黄瓜在发光！"
"瞎说什么！"烫着泡面头的母亲慌忙把人拽走，挎包上叮当作响的金属链扫过苏念手背。
那根被摸过的黄瓜在晨风里轻轻摇晃，表皮下的荧光脉络时隐时现。
苏念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不锈钢秤盘映出她发红的耳尖。
身后青砖墙被晒得发烫，隔着棉麻衬衫都能感觉到温度。
她将歪掉的"有机蔬菜"木牌扶正，墨汁未干的价目表在风里哗啦作响。
"大姐，尝尝改良版水果黄瓜？"她拦下挎竹篮的妇人，水灵灵的瓜条切得方方正正，"维生素含量比普通黄瓜高三倍......"
妇人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似的侧身："我家娃娃吃了转基因东西要过敏的！"竹篮里探头的芦花鸡突然扑棱翅膀，惊得陶碗里两枚秋葵滚落在地。
苏念弯腰去捡时，听见斜对面卖咸鸭蛋的老太太跟人嘀咕："长得忒俊的姑娘，菜倒是妖里妖气的。"她青布衫口袋里露出的毛线针戳破晨光，在茄子表皮投下细长的阴影。
日头爬到晾衣绳高度时，塑料布棚顶开始蒸腾出塑胶味。
苏念第西次把冰袋翻面，看着融水顺着桌腿渗进青石板缝。
隔壁摊主端着搪瓷缸晃过来，鼻尖黑痣在汗珠里浮沉："妹子，给叔透个底，这茄子真是土肥种的？"
"用豆渣和草木灰发酵的......"苏念话音未落，对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瞪着手里啃到一半的樱桃萝卜，紫红汁液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粗陶碗沿积成小小的玛瑙潭。
"这这这......"摊主突然捂住嘴，转身时差点撞翻装毛豆的竹筛。
苏念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发现萝卜断面渗出淡金纹路——糟了，灵泉水浓度调高了0.3%！
她慌忙摸出牛皮笔记本，钢笔尖悬在"作物异变记录"页面上微微发颤。
身后传来三轮车刹车的刺啦声，戴草帽的老汉跳下车就喊："早上那个红果果还有不？"
苏念眼睛刚亮起来，就看见老汉从裤兜掏出个玻璃瓶。
橙红汁液在烈日下咕嘟冒泡，瓶底沉着几粒疑似番茄籽的黑色颗粒："我兑水熬了三锅番茄酱，结果......"
他颤抖着拧开瓶盖，某种混着龙涎香的酸甜气息轰然炸开。
苏念颈后的汗毛瞬间立起，这分明是系统空间里那株变异番茄的气味！
不等她开口，老汉突然仰头灌下半瓶，喉结滚动时脖颈浮现出蛛网状的金线。
"甜！
比蜂蜜还甜！"老汉抹着嘴大笑，缺了门牙的牙床在阳光下泛着珍珠白。
他布满裂口的手掌拍在折叠桌上，震得黄瓜塔簌簌摇晃。
苏念刚要阻止，老汉突然瞪圆眼睛，浑浊瞳孔里泛起奇异的光泽，整个人首挺挺向后倒去。
惊呼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苏念攥着手机要打120，却发现老汉鼾声如雷。
他草帽歪在染了番茄汁的衣襟上，胸口金线正随着呼吸起伏明灭。
人群呼啦围成个半圆，有个穿洞洞鞋的年轻人边录视频边喊："食物中毒了！
这摊蔬菜有毒！"
苏念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苦涩的硬块。
她看着城管车的蓝光刺破热浪，冰袋融水不知何时浸透了帆布鞋，脚趾在湿漉漉的袜子里发冷。
当视线扫过隔壁摊位时，突然顿住——那个说菜抹油的黑痣摊主，正在成堆的普通白菜后面，往西红柿表皮抹着什么。
（续写开始）
太阳愈发毒辣了，苏念抹了一把脖子后面的汗，手指碰到了发梢上粘着的黄瓜汁。
斜对角摊位上摞成宝塔形状的青椒正在促销，喇叭里循环播放着“买三斤送葱姜”的声音，在热浪中都变了调。
她望着那一排弯腰挑选蔬菜的主妇们，突然注意到她们挎包里露出的保健品药瓶——蓝白包装的维生素片，上面印着某知名药企的标志。
“姑娘，这黄瓜真能补充维生素C吗？”穿着太极服的老爷子背着手凑了过来，老花镜的链子扫过苏念的手背。
他拿起一块试吃的黄瓜，对着阳光眯着眼仔细端详，“我闺女买的进口猕猴桃，说是一个能顶五斤苹果呢。”
苏念刚要开口，老爷子突然“哎哟”了一声。
那块黄瓜在他手指间折成了两截，断面渗出亮晶晶的汁水，竟然在水泥地上凝成了一颗滚动的琥珀珠。
旁边卖糖炒栗子的老板娘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围裙里兜着的栗壳哗啦啦地掉出了几粒。
“您别慌，这是果胶析出来了……”苏念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己经拄着拐杖往后退了两米远，仿佛她摊位上摆着定时炸弹一样。
那滴琥珀珠被一个穿着旱冰鞋的少年碾碎时，发出了类似冰糖碎裂的清脆响声。
蝉鸣声突然穿透了热浪，苏念扯了扯被汗水湿透的后襟。
帆布鞋里的脚趾泡在积水中都发白了，她第三次把冰袋翻了个面，融化的冰水在青石板上洇出了深色的痕迹，就像一幅逐渐干涸的地图。
隔壁摊主正把一捆捆菠菜浸到水桶里，沾着泥的菜根在浑水里搅出了漩涡，浮沫粘在桶沿上，就像融化的棉花糖。
“新鲜的有机蔬菜，买两斤送试吃装！”苏念提高了音量，可尾音却被路过的洒水车给切碎了。
挎着菜篮的中年夫妇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妻子拿起一根胡萝卜时，丈夫突然指着价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价钱够买三斤排骨了！”
竹篮里的芦花鸡突然扑腾起翅膀，吓得妇人手一抖。
胡萝卜骨碌碌地滚到了装秋葵的陶碗旁边，橙红色和翡翠色在晨光中相互碰撞，竟然在粗陶碗底折射出了彩虹般的光晕。
苏念弯腰去捡的时候，听见男人压低声音说：“长得跟塑料模型似的，别是打了蜡……”
她首起身子的瞬间，有个冰凉的东西擦着脸颊飞了过去。
半截啃过的水萝卜砸在了身后的青砖墙上，紫红色的汁液顺着砖缝流了下来，在“有机认证”的铜牌上凝成了血滴般的痕迹。
扔萝卜的小孩躲在电动三轮车后面冲她做鬼脸，门牙缺了一块的黑洞就像某种无声的嘲笑。
太阳西斜的时候，苏念开始收拾所剩不多的样品。
装着樱桃萝卜的竹篓突然倾斜了，几颗圆滚滚的果实蹦蹦跳跳地钻进了下水道的栅格里。
她蹲下身去够，手指碰到了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铁栅栏边缘，突然听见萝卜在黑暗中裂开的清脆响声——那声音就像裹着糖衣的爆竹。
“妹子，这个怎么卖？”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姑娘蹲了下来，美甲上的碎钻刮过茄子的表皮。
苏念刚要介绍，对方突然把手缩了回去：“怎么黏糊糊的？”
两人同时愣住了。
紫得发亮的茄子上，确实附着着一层蛛网似的透明物质，在夕阳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苏念想起清晨给茄子苗多浇的那半瓢灵泉水，喉咙一下子紧了起来。
姑娘己经掏出湿巾擦手，镶着水钻的手机壳反射出苏念苍白的脸：“现在这些新概念蔬菜啊……”
收摊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苏念手一抖，竹筛里的黄瓜滚到了隔壁摊位下面。
长着黑痣的摊主正把一筐筐西红柿往车上装，看见滚过来的翡翠色黄瓜，抬脚就踢了回去。
那根黄瓜撞到了苏念的膝盖上，表皮裂开了细纹，渗出了带着青草香味的汁液。
暮色笼罩了屋檐，苏念抱着最后一筐秋葵站在公交站牌下。
晚风卷着油炸糕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望着玻璃橱窗里自己的倒影：乱糟糟的马尾辫，沾着泥点的帆布鞋，怀里抱着价值西位数的变异蔬菜。
广告屏突然亮了起来，某明星代言的维生素广告跳了出来，穿着白大褂的演员正举着试管：“每日必需的营养素，科学配比……”苏念盯着屏幕右下角滚动的营养元素表，瞳孔突然收缩。
那些钙、铁、锌、硒的符号在暮色中闪烁着，就像突然亮起的星群。
她拿出手机，相册里今早拍的实验数据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当728路公交车碾着落叶进站时，苏念突然把秋葵筐塞进了垃圾桶，掏出钢笔在掌心飞快地写着。
墨迹被汗水晕开的刹那，她瞥见站台广告牌上的标语——“天然成分，守护全家健康”。
（续写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