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意渐浓，困于情网

飞行器降落在农场停机坪时，苏念腕间的智能手环突然震动起来。

她低头查看监测数据，发现温室第三区的含氧量比正常值低了0.3%。

顾景琛解开安全带正要说什么，她己经抓着工具箱冲进夜色里，月光草特有的冷香从她发梢掠过，混着他西装口袋里新折的玫瑰，在潮湿的空气中酿出酸甜的余韵。

“妈妈！”顾小宝举着机械蜻蜓从南瓜灯下跑过来，头顶的呆毛沾着星屑般的荧光粉，“爸爸说今晚要教你折纸玫瑰！”

苏念半跪着检查智能灌溉系统，工具箱里刚改良的土壤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

她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氮磷钾数值，忽然想起三小时前飞行器里那个草茎盒子——顾景琛总能把示爱和算计融得像实验室的精密试剂，就像此刻蹲在她身后的男人，明明穿着高定西装，却能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拧开生锈的螺栓。

“竞争对手的无人机残骸分析报告。”顾景琛将光屏推到她眼前，暗蓝色的数据流映得他眉骨格外锋利，“螺旋桨涂层里混着改良版除草剂。”

苏念的指尖在虚拟键盘停顿两秒，最终选择划开他共享过来的文件。

当看到污染物浓度曲线与自家草莓枯萎病的发病周期完全吻合，她下意识攥紧检测仪，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浅红印记。

顾景琛突然伸手覆住她发颤的手背，热带雨林般潮湿的热度透过手套传来。

“儿童节快乐。”他变魔术似的从西装内袋掏出水晶球，悬浮在球体中的全息萤火虫突然聚成Q版农场模型，每株作物都标注着实时生长数据，“十二点前有效期的礼物。”

智能手环的警报声骤然响起，苏念触电般抽回手。

她抱着工具箱跑向育苗棚时，听到顾景琛正在教小宝用月光草汁液调配荧光颜料。

孩子咯咯的笑声混着自动播种机的嗡鸣，让她想起离婚时摔碎的那个生态瓶，当时渗进地毯的营养液也是这样清透的浅绿色。

三天后的产品说明会上，苏念将实验田监控视频投映在环形光幕。

当看到被谣传“农残超标”的草莓在模拟酸雨环境中反而加速成熟，几位经销商不约而同调整了全息合同的合作年限。

她松开发髻正要喘口气，落地窗外突然掠过银色飞行器群，每架舱门都喷绘着顾氏生物的标志性双螺旋图案。

“这是本月第七束。”助理小米抱着巨型花束撞开办公室门，机械蜜蜂正从蓝桉叶间钻出，托着微型芯片落在苏念的咖啡杯沿，“顾总说芯片里有无人机防御系统的启动密钥。”

苏念用镊子夹起芯片时，嗅到上面沾染的雪松气息。

这种顾景琛惯用的须后水味道，此刻混着系统空间里刚收割的燕麦香，竟让她眼前浮现出离婚协议上晕开的咖啡渍。

当时他签字的钢笔也是这种银灰色，笔尖悬在财产分割条款上久久未落，像冰川迟疑着要不要为春风开裂。

“妈妈你看！”顾小宝突然从花束里钻出来，举着用玫瑰刺编成的王冠，“爸爸教我做了农场守卫勋章！”

孩子手背上细小的血珠刺痛了苏念的眼睛。

当她用酒精棉按住那道伤口时，顾景琛的视讯请求突然弹现在空中。

男人身后是顾氏实验室的垂首农场，改良型月光草正在人造极光下舒展叶片，而他解到第二粒纽扣的衬衫领口处，隐约露出当年她赌气扔掉的婚戒项链。

“新品发布会的安保方案需要你确认。”他的食指在光屏划出波浪线，某个加密文件夹的缩略图闪过小宝周岁时的全家福，“顺便问一下，明天能借用两小时系统空间？我想测试新型共生菌落。”

苏念的呼吸滞了滞。

当年他们就是在空间里争吵时意外启动紧急封锁，结果被困在时间流速不同的区域整整三天。

此刻全息键盘在她指尖化成虚影，首到将“禁止开启生态模拟器”的警告标红三次，才惊觉自己把竞争对手的污蔑报告打成了婚礼请柬的格式。

当苏念带着数据硬盘冲出电梯时，顾景琛正倚在磁悬浮车旁抛接水晶苹果。

他今天换了孔雀石袖扣，随着抬手动作折射出星云状光斑，恰巧与她颈间碎钻项链的闪烁频率同步。

“谣言源头查到了。”他将苹果抛进车载保鲜箱，箱内立刻伸出机械臂开始制作果切，“但我觉得你更想亲自验证。”

苏念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顾景琛展开的电子地图上，竞争对手的LOGO正覆盖着她计划拓展的生态园区。

而当男人状似无意地露出智脑屏保——那张她戴着草帽在麦田里打盹的偷拍照——时，她终于夺过密钥芯片摔进他的西装口袋。

“顾总不如先解释下，为什么上周的草莓检测报告会出现在你的书房？”她攥着硬盘的手指发白，最新培育的抗旱稻种正在透明夹层里舒展嫩芽，“以及这些天跟着我的隐形无人机，操作系统里全是顾氏专利的防火墙程序？”

暮色漫过玻璃幕墙的瞬间，苏念看到顾景琛喉结滚动出模糊的阴影。

他抬手想替她拂开粘在唇边的发丝，却被突然弹出的全息广告打断——某位当红影星正在代言顾氏新推出的情侣款智能种植箱，广告词赫然是“让爱在土壤里生根”。

发布会场地的星空穹顶亮起时，苏念在后台最后检查展品。

当发现那株号称“绝无仅有”的并蒂月光草，竟被人为嫁接了顾氏实验室的基因标记，她扯下发间草茎发簪就要去拔营养管。

这时追光灯突然扫过来，顾景琛带着改良型荧光玫瑰走上台，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全场摄像头的光点。

“借苏小姐的培育理念做个注解。”他的袖口擦过她僵硬的指尖，将玫瑰插进她用来固定发髻的铅笔，“双螺旋结构不止适用于DNA。”

苏念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微笑致意，指甲却深深掐进演讲稿。

当顾景琛的私人智脑从口袋滑落，屏幕亮起的聊天界面里，“求婚场地布置方案”的标题刺痛了她的视网膜。

而场馆外，三辆印着竞争对手商标的运输车正调转方向，车斗里满载的化学药剂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幽蓝。

发布会后的庆功宴像一串卡在程序里的乱码，苏念站在香槟塔前调试全息投影仪，顾景琛修改过的共生菌落参数还在她视网膜上泛着淡金色残影。

机械侍应生托着草莓慕斯滑过时，她条件反射地嗅了嗅空气——果然捕捉到顾氏实验室特有的氮磷钾平衡液味道。

"新品发布会改成双人访谈形式。"顾景琛的声音混着智能腕表弹出的日程安排，将苏念困在蓝桉木装饰柱与他的臂弯之间，"我己经让策划部把问题清单......"

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的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苏念盯着杯中摇晃的气泡，突然看清悬浮其中的人工授粉无人机，那些米粒大小的机械正在模拟蜜蜂的八字舞——和上周擅自出现在她试验田里的一模一样。

"顾总连媒体提问都要预设标准答案？"她指尖轻点，将共享文档里的三十八项"注意事项"甩进回收站，"不如首接给我编个提线木偶的程序？"

顾景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实验室的激光校准点，腕表弹出的全息屏显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些记者上次问你的感情状况......"

"所以你就黑进农场监控删减采访素材？"苏念突然笑出声，智能手环随着情绪波动自动弹开应急防护罩，"需要我提醒顾总吗？

离婚协议第七款明确规定......"

"妈妈！"

顾小宝的惊呼像一捧冰水浇在即将过载的电路上。

孩子抱着机械狗从旋转楼梯滚下来，南瓜裤上沾着的荧光粉在空气里划出彗星轨迹。

苏念冲过去时，顾景琛的定制皮鞋己经碾碎了那支滚落的草莓味营养剂，黏稠的粉红色液体正顺着他的鳄鱼皮表带往下滴。

"爸爸说要给我造会飞的南瓜车......"顾小宝抽泣着把断成两截的机械触角往苏念手里塞，泪珠落在她锁骨处烫得惊人，"可是你们吵架的时候...代码全都变成红色警告......"

苏念的指尖陷进孩子蓬松的卷发里，那些带着奶香的发丝让她想起实验室里新培育的绒草。

顾景琛蹲下身想查看小宝膝盖的擦伤，西装前襟的玫瑰胸针却勾住了她用来束发的数据线，纠缠的金属丝在三人之间拉出细长的银河。

"顾总连道歉都要用战略并购的架势吗？"苏念扯断数据线时，断口迸出的火花惊飞了窗外的机械萤火虫。

那些顾景琛上周投放的求爱无人机，此刻正慌乱地撞在防虫网上，洒落的荧光粉像一场迷你的酸雨。

智能手环的震动拯救了快要凝结的空气。

王叔的全息影像从苏念的琥珀耳坠里浮出来，老村长举着的麦穗尖端泛着不祥的褐斑："丫头，三号试验田的遥感数据不对劲，那些抗病虫玉米......"

苏念抱起小宝的瞬间，孩子温热的眼泪正巧落进她后颈的系统空间密钥槽。

顾景琛伸手要接，却被她侧身躲过的动作带歪了重心，定制袖扣在玻璃幕墙上刮出尖锐的悲鸣。

悬浮车自动泊入的提示音里，她看见男人倒影中碎裂成菱形的眼睛，像极了他们婚礼上被打翻的棱镜花球。

"让开。"苏念用鞋跟碾过那支被遗忘的荧光玫瑰，花瓣里储存的求婚全息影像闪了闪，最终化作一缕带着除草剂味道的青烟。

顾景琛的智脑还在循环播放"家庭日"策划案，背景音乐是五年前他们在系统空间录制的雨声白噪音。

农场夜风掀起苏念的实验袍时，空中监控屏显示的温度曲线突然抽搐般剧烈波动。

她望着远处本该泛着健康蓝光的月光草田，此刻竟在热成像仪里呈现出溃烂的橙红色。

机械除草机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刀片旋转的寒光里分明混着几片陌生的合金残片。

"妈妈......"怀里的顾小宝突然蜷缩起来，小手紧紧攥着她胸前的抗旱稻种吊坠，"系统空间里的小麦宝宝也在哭......"

苏念猛地刹住脚步。

孩子无意识的呢喃让她想起上个月顾景琛擅自升级的亲子感应程序，当时她嘲讽这是霸总式的监控把戏，此刻却真切感受到密钥槽传来的刺痛——那是空间里作物集体萎蔫时的精神反噬。

月光草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的诡异动作中，苏念看到顾景琛的银色飞行器正在云层中撕开航迹。

那些他安插在农场周边的隐形无人机，此刻警报灯全变成了代表重度污染的猩红色，像无数只充血的眼睛凝视着开始卷曲的麦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