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魄融香

昆仑巅顶的星子坠落成雨时，玄襄正用霜刃雕琢第七千枚冰铃。倾华赤足踏过琉璃穹顶，腕间金铃每响一声，冰铃便多出一道裂痕。神明垂眸将碎玉拢入掌心，再摊开时己凝成牡丹耳珰，霜雪雕琢的花心坠着月华凝成的露珠。

"要戴这里。"倾华突然俯身，温热的唇擦过他耳尖。玄襄手中冰刃应声折断，半截锋刃扎进冰阶，瞬间催生出一丛泣露牡丹。少女就着他僵硬的姿势将耳珰扣上，指尖抚过神明从未有过饰物的耳垂："真好看，像雪地里落了红梅。"

玄襄拂袖震落满案冰屑，起身时霜雾凝成的外袍却缠上倾华腰间丝绦。少女顺势跌进他怀里，发间暖香融化了神明襟前霜纹："三万年才学会投怀送抱？"她指尖点在他心口牡丹烙印上，那里立刻泛起金红光晕。

子夜风雪突然变得粘稠。玄襄抱着沉睡的倾华穿过回廊，发现她袖中滑落的玉简刻满霜纹——正是他昨夜封印在冰渊深处的命理推演。少女在梦中呓语："玄襄的血脉真甜......"神明足步骤停，檐角冰铃齐齐炸裂成霰雪。

温泉结界第三次崩塌时，倾华正将神明银发编入自己发辫。玄襄望着水雾中纠缠的青白两色，忽然并指截断长发。断发坠入泉眼的刹那，千里冰原绽出连绵不绝的夕颜花，每朵花蕊都结着霜露凝成的明珠。

"你赔我。"倾华攥着半截银发贴近他心口，金纹顺着相触的肌肤爬上神明脖颈。玄襄抬手凝出冰梳，却在触及她发梢时被暖意灼伤指尖。少女趁机咬破他手腕，淡金血液渗入冰梳后竟化作翡翠质地："现在这是我们的结发梳。"

惊蛰日的雷暴撞碎三十六重结界时，玄襄正教倾华结霜印。少女掌心突然迸发的金红纹路吞噬了冰霜，反将神明手腕扣在玉案上。纠缠的灵力催生出满室昙花，每片花瓣都印着两人重叠的身影。

"这样才算教学相长。"倾华舔去他腕间血痕，看着新结的契约纹路没入肌肤。玄襄突然扣住她后颈，额头相抵时霜雾与暖香凝成实质化的星河，在两人之间流转不息。殿外雷暴化作甘霖，滋养着神域边缘悄然成林的梨树。

满月夜倾华醉饮霜露酿时，玄襄在冰壁上发现了她的涂鸦。三千幅小像皆是他垂眸的模样，眼角却多出不曾有过的温柔弧度。少女从身后缠上来，带着酒香的唇印在他后颈："玄襄不知道吧？每次添完花露，你离开时的脚印都比来时浅三分。"

神明掌心突然凝出冰镜，映出自己万年不变的冷寂面容。倾华却伸手搅碎镜面，将染血的指尖按在他唇上："我看的是这里——"她点在神明心口，"每次花开时，此处冰裂声比春雷更动人。"

白露清晨，玄襄在冰渊深处捡到倾华的发带。金线绣着的"襄"字己被血渍浸透，却仍能看出是照着他批注命理时的字迹临摹。少女赤着脚追来，肩上落满带着体温的雪片："给我系上，要绑同心结。"

神明握紧发带转身，却被倾华拽着袖摆跌坐雪中。少女趁机他腰间，发间融化的雪水顺着锁骨没入衣襟："教了七千年都不会系带子，怎么养我时就..."余音被突然暴起的风雪吞没，玄襄扣住她后脑加深了这个带着霜露味的吻。

当夕照染红整片冰原时，倾华伏在神明膝头小憩。玄襄手中玉梳第无数次穿过两人纠缠的发丝，琉璃穹顶倒映着他们重叠的身影。少女梦中呢喃随着呼吸起伏："要系三万年同心结......"

檐角新挂的冰铃突然无风自鸣，玄襄低头看着心口愈发鲜艳的牡丹烙印，终于将未完的同心结系在自己腕上。倾华在梦中弯起嘴角，腕间金铃与冰铃和鸣成调，惊醒了沉睡三千年的冰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