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东宫暗室惊变
玉珏嵌入石槽的刹那，地砖缝隙里缓缓溢出陈年檀灰，那灰细腻如沙，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带着一股陈旧而熟悉的气味，悠悠钻进冯若瑶的鼻腔。
冯若瑶嗅着这熟悉的气味，恍然想起三日前在御膳房查到的供状——二十年前黄家父子正是用这种西域香灰遮掩火药痕迹。
"当心！"宋公主的鎏金护甲突然卡进青砖缝隙，那清脆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暗室中格外刺耳。
冯若瑶被赵启渊拽着向后跌去，龙纹石砖擦着她耳畔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数十支淬毒铁矢擦着宋公主的云鬓钉入石壁，发出“噗噗”的闷响。
皇帝玄色衣摆掠过她染血的指尖，指尖感受到那衣料的丝滑，在满地箭镞间撕开道裂帛之声，尖锐而惊心。
黄侍郎从暗门转出时，靴底还沾着钦天监才有的星砂，那星砂在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冯将军好眼力。"他踩碎满地玉珏残片，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阴影里爬出十余名黑衣死士，他们的脚步轻盈而无声。"可惜先帝这道'正统'密令，抵不过活人的算计。"
冯若瑶背靠石台，掌心被暗纹硌得生疼，那粗糙的纹理清晰地印在掌心。
她望着穹顶垂落的铁链，那铁链在微光中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忽然记起陆教头说过东宫戏台当年因磁石机关塌了半边——那日父亲正是用磁刀斩断北狄探子的铁弩。
此前，冯若瑶曾多次在闲暇时研究钦天监的星图，对东宫的布局也格外留意，时常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细节。
此刻，她突然将半块玉珏抛向石兽眼眶，铁链应声绞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赵启渊看着密道中的环境，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他看到那摇曳的火把和周围的机关布置，
他的剑鞘同时击打铜鹤长喙，暗格里滚出卷明黄诏书，展开竟是先帝亲笔："景泰二年，工部侍郎黄炳忠私铸虎符......"
"不可能！"黄侍郎踢翻诏书，却见鎏金暗纹在烛火下显出"忠义"二字——正是当年被他父亲调包的边关布防图印记。
宋公主突然扯开衣襟，锁骨处朱砂胎记与诏书火漆印痕严丝合缝。
地面开始震颤，那震动从脚底传来，越来越强烈。
冯若瑶突然按住赵启渊手腕："磁石机关要反噬了。"她话音未落，宋公主发间金簪突然飞向穹顶铁网，二十年前被磁力吸附的断箭暴雨般坠落，“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
黄侍郎慌忙举起铁盾，却见冯若瑶早将另半块玉珏按进石台凹槽。
暗门訇然中开时，冯若瑶瞥见钱公子惯用的玄铁扳指卡在机关齿轮间。
她正要提醒，赵启渊突然攥住她淌血的手腕扑向暗道。
身后传来石壁崩裂声，隐约夹杂着黄侍郎嘶吼："给我炸了这......"
月光漏进暗道的刹那，冯若瑶闻到龙涎香里混进了硝石味道，那刺鼻的气味让她皱起了眉头。
她反手将染血的帕子塞给皇帝，上面三道血痕不知何时己变成西道——北狄人的死讯暗号，从来都是单数报丧，双数......
宫墙外鹧鸪哨音又起，比先前急促三倍。
硝烟钻进鼻腔的刹那，那刺鼻的味道让冯若瑶一阵咳嗽，她反手将赵启渊推倒在青石台阶上。
三枚玄铁蒺藜擦着龙袍金线钉入墙砖，发出“当当”的声响，钱公子阴恻恻的笑声从机关枢轴里传来："冯将军的鼻子比猎犬还灵，可闻得出这霹雳雷火弹的味道？"
皇帝看着周围的危险，心中有了决断。
他的手掌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血迹渗进诏书云纹，突然扯下半幅龙袍掷向火把。
浸了桐油的绸缎轰然燃成火幕，那火焰升腾而起，发出“呼呼”的燃烧声，照亮密道转角处的青铜獬豸像——那正是先帝朝记录罪臣供词的暗阁所在。
"接着！"赵启渊将烫金卷轴抛过火墙。
冯若瑶凌空接住时，腕间银链恰巧勾住獬豸独角，二十年前枢密院烙在黄家死士后颈的黥印图样骤然显现。
她心头剧震，原来陆教头说的"磁石认主"是这个意思！
地面突然倾斜，钱公子操纵的铜铸浑天仪从穹顶轰然坠落，那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生疼。
冯若瑶就势滚进排水暗沟，冰水冷冽地包裹着她的身体，水中漂浮的朱砂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闪烁，这突然让她想起——钦天监上月奏报的"荧惑守心"天象，星图位置正对应东宫地窖方位。
她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陛下不可！"她嘶喊着扑向正要割掌取血的赵启渊。
先帝密诏上的鎏金暗纹遇帝王血便会触发自毁机关，这秘密还是宋公主昨夜用胭脂画在巾帕上示警的。
轰隆！
此前，曾有几次神秘的力量似乎在暗中帮助他们，冯若瑶隐隐觉得与陆教头有关。
此刻，陆教头染血的断刀破窗而入，刀柄上缠着的竟是黄侍郎嫡子的紫玉冠缨。
冯若瑶瞳孔骤缩，那抹熟悉的绛紫色，与她三日前在兵部档案库见过的阵亡将士抚恤名录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地牢...咳...藏着..."陆教头呕出的血沫里混着铁锈味的黑砂，冯若瑶突然记起北狄人审讯俘虏时惯用的鸠羽毒——见风便化成催命符。
赵启渊突然劈手砍断承尘悬索，暴雨般的断箭竟在半空诡异地转了个弯。
冯若瑶盯着皇帝腰间不知何时佩戴的玄铁鱼符，终于明白他今日特意熏染龙涎香的深意：磁极相斥的原理，竟被用来克制钱家的机关术！
"走！"帝王掌心带着灼伤的烫意将她推下密道。
冯若瑶在坠落瞬间扯落他半截衣袖，金线绣的螭龙纹路里突然露出半角靛青——那分明是北狄贵族才用的狼毒草染的色。
黑暗吞没视线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发间银簪落地的脆响。
三日来反复发作的偏头痛突然化作喉间腥甜，某种冰冷的刺痛顺着当年被磁石所伤的旧疤缓缓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