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条在晨雾中耷拉下角时,春梅正蹲在鸡窝前数稻草。
第三根横梁的稻草结是她重生那夜打的,此刻松开的绳结里滚出颗带血丝的蛋。
铁柱媳妇踢翻饲料桶,糠皮里埋着的五颗温乎蛋上,全用蓝墨水画着红梅名字缩写。
"二丫头偷攒鸡蛋!"
张桂芳的裹脚布甩向鸡窝,惊飞的老母鸡扑棱着啄破蛋壳——蛋黄里竟裹着半截银镯链子,与红梅炸裂的银镯断口严丝合缝。
建军扒开鸡粪堆,扒出个铁皮盒:
十二颗臭蛋整整齐齐码着,每颗蛋壳都刻着不同年份。
红梅突然癫痫发作,腕间残留的银镯茬口勾住鸡笼,扯落的铁丝网上粘着蛋清膜——映出她偷藏鸡蛋换头绳的账目。
春梅用顶针刮开臭蛋,腥气里飘出张糖纸——正是当年张桂芳克扣建军的周岁礼钱买的。
"这母鸡成精了!"
铁柱媳妇指着啄人的芦花鸡惊叫,鸡冠上的豁口竟与春梅前世被批斗时挨的烟头烫伤形状相同。
王主任来调解时,春梅突然掰开鸡嘴——舌根粘着片蓝玻璃,折射出冰窖地图上未标注的暗室方位。
芦花鸡追着三妯娌满院啄时,春梅正用碱水洗蛋壳上的蓝墨水。
褪色的字迹显出新线索:每颗蛋对应着被克扣的口粮账。
铁柱媳妇的裤腿被鸡喙撕破,飘落的布角里掉出半张1970年的鸡蛋票——票面齿痕与臭蛋缺口吻合。
"这瘟鸡专啄心虚的!"
张桂芳举着笤帚扑打,鸡翅膀扇起的风掀开炕席——露出用蛋清粘在炕板底下的粮票存根。
红梅躲进柴垛却被鸡爪刨出,头发里缠着的稻草突然绷首,二十根草茎竟拼成"偷蛋三十二枚"的计数符。
春梅撒了把掺蓝矾的谷粒,芦花鸡突然调头啄向腌菜坛。
坛口封泥裂开,滚出颗裹盐的臭蛋——蛋壳缝里塞着张桂芳当年接生的收费单。
建军用弹弓射破臭蛋,腥水流淌处显出字迹:"红梅非亲生,接生费五斤鸡蛋抵。"
铁柱媳妇突然癫痫般抽搐,从裤腰摸出颗温乎蛋往墙上砸——
蛋清裹着的蓝玻璃片扎进砖缝,映出当年三妯娌合谋偷换春梅口粮的画面。
芦花鸡腾空飞扑,鸡爪挠破红梅的羊毛衫,扯出的线头缠住蛋壳,在日头下拼出领养契约的日期。
王主任举着调解书进门时,春梅掰开鸡嘴喂了片薄荷叶。
芦花鸡突然下颗带血丝的蛋,蛋壳上天然长着"分家契"三个凸纹字。
风吹散鸡毛,羽毛管里藏的陈年蛋膜飘向灶膛,遇热卷成张微型账本——
记着三十年鸡蛋暗账。
芦花鸡的利喙啄穿腌菜坛时,春梅正用碱水洗蛋壳上的霉斑。
褪色的蓝墨水突然翻涌成血丝状——每颗蛋都对应着被偷换的婴孩生辰。
铁柱媳妇的裤腿被鸡爪撕成布条,飘落的碎布上粘着颗带牙印的蛋——正是当年张桂芳谎称被耗子啃的"建军满月蛋"。
"这瘟鸡咋专啄俺!"
红梅躲进柴垛,后背撞落的干草里滚出个铁盒——十二颗臭蛋整整齐齐码着,每颗蛋壳都刻着冰窖冻婴的日期。
张桂芳举着笤帚扑打芦花鸡,鸡翅膀扇起的风掀开炕席,露出用蛋清粘在炕板底下的领养契约残页。
春梅掰开鸡嘴喂了粒蓝矾石,芦花鸡突然下出颗双黄蛋——蛋膜裹着的银镯碎片,与红梅炸裂的镯子缺口严丝合缝。
建军用弹弓射破房梁悬挂的腌菜筐,掉落的萝卜干上刻着"换三斤鸡蛋",与蛋壳上的克扣记录笔迹相同。
"当年二姐被扔福利院,娘收了人家二十斤鸡蛋!"
铁柱媳妇突然癫痫般抽搐,从裤腰摸出颗温乎蛋砸向墙壁——
蛋清裹着的蓝玻璃片折射出1963年冬夜的场景:张桂芳抱着红梅换走春梅,炕桌上摆着冒热气的鸡蛋羹。
红梅癫狂般撕扯羊毛衫,袖口脱线的枣红毛线缠住臭蛋,在日头下拼出"李招娣"三个字——正是她被涂改前的本名。
芦花鸡腾空飞扑,鸡爪挠破张桂芳的裹脚布,布条夹层里掉出半张糖票——票面缺口与被偷的建军满月蛋形状吻合。
春梅冷眼挑起蛋壳碎片,锋利的边缘在阳光下一划——腌菜坛封泥应声而裂,露出用蛋壳粉粘合的调包契。
王主任举着调解书进门时,芦花鸡突然叼着颗带血丝的蛋跳上桌,蛋壳天然纹路竟与春梅掌心的重生胎记完全重合。
风卷着鸡毛扫过账本,羽毛管里藏的陈年蛋膜突然遇水舒展——
显出一串用蛋黄写的暗码,正是春梅前世在福利院档案室偷记的亲生父母线索。
张桂芳的笤帚砸向鸡窝,惊飞的母鸡扑棱着撞碎窗纸,晨曦透过蛋膜上的针孔,在地上投出"生母周秀兰"五个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