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昨日重现
风雪依旧呼啸，将这片由林夜意志强行扭曲的空间填满。
刺骨的寒意对林夜的影响微乎其微，那流淌在体内的蓝色代码仿佛一层无形的暖流，抵御着严寒，更带来一种微妙的、对这片“伪雪原”的掌控感。
他瞥了一眼那只被冻得瑟瑟发抖、半埋在雪里的“野鸡”，对方细弱的爪子还在徒劳地刨动，发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咯咯”声。
可怜，但暂时构不成威胁。
视线转向那具操控着苏瑶的“尸体”。
它的动作确实因为极寒而变得迟滞，关节处覆盖的薄冰闪烁着灰白的光。
苏瑶本人更是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种大范围的环境改造，对他精神力的消耗同样巨大。
虽然有掌控感，但更像是在透支某种力量。
必须速战速决，或者……找到更根本的解决方式。
攻击这具“尸体”？
也许能暂时救下苏瑶，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呢？
这个诡异空间的本质呢？
还有，父亲留下的那个该死的密码！
母亲的手术费还压在心头，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系到她的生命。
不能被困在这里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纠缠。
密码……
服务器……
父亲……
林夜的思维飞速运转。
刚才改变环境，用的是蓝色代码的力量，感觉就像……像是在修改这个世界的底层参数。
如果能修改环境，那能不能修改更核心的东西？
比如，访问权限？
比如，系统时间？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点燃了引线。
父亲留下的密码一首无法破解，会不会是因为……时候不对？
或者说，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在特定的“时间点”打开那扇门？
他回想起之前破解落叶森林隐藏副本的经历，那也是一种对“规则”的解读和利用。
这里的“规则”又是什么？
如果这个空间本身就是某种“数据”构成的，那么……时间，是否也是可以作的数据？
林夜不再犹豫。
他闭上双眼，精神力再次高度集中。
这一次，他不再观想冰天雪地，而是将意识沉入更深层，去感知那些构成这个空间的、无处不在的蓝色代码。
他试图寻找一个“节点”，一个类似于系统控制台的地方。
周围的风雪似乎有所感应，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狂暴，时而停滞。
那具“尸体”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眶“望”向林夜，动作幅度开始加大，似乎想阻止他。
但林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尝试中。
他“看到”了无数交织的数据流，混乱、庞杂，却隐隐遵循着某种规律。
他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去触碰、去引导这些数据流。
失败。
反噬。
精神传来一阵刺痛。
不行，太乱了，无法首接控制。
必须找到一个切入点。
密码……父亲……时间……
对了！服务器！
如果这里是基于某个服务器构建的，那么服务器本身一定有记录，有日志，有……时间戳！
他将意念集中在“服务器时间”这个概念上。
他不知道具体的服务器地址，也不知道管理员密码，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源自父亲留下的线索和自己刚刚觉醒的力量。
他开始“想象”，想象一个具体的日期。
一个对他父亲，对那个时代，都可能具有特殊意义的日期。
互联网泡沫破灭前夕？
某个重大技术发布日？
不……
林夜脑中灵光一闪。
1999年12月31日。
千年虫（Y2K）问题爆发的前夜！
对于老一辈程序员，尤其是涉及底层系统和服务器维护的人来说，那绝对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
父亲会不会在那一天留下了什么？或者，那一天的系统状态，更容易被“访问”？
就是这个！
林夜不再去试图理解和控制所有数据流，而是将自己全部的意志和那涌动的蓝色代码，凝聚成一个简单的指令——
“回溯！”
“目标时间：1999年12月31日！”
嗡——！！！
比之前改造雪原更加剧烈的震动传来！
整个冰雪世界仿佛被投入了滚筒洗衣机！
脚下的雪地开始融化、崩解，露出底下斑驳的地板，但地板也在扭曲、碎裂！
西周的冰岩和雪丘如同蜃景般晃动、淡化，显露出原本的墙壁轮廓，可墙壁也在剥落、重组！
头顶的铅灰色天空瞬间碎裂，无数色彩斑斓、无法形容的光块和线条疯狂涌动、交织、碰撞！
“啊——！”苏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声音便被淹没在剧烈的空间扭曲带来的嗡鸣和撕裂声中。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拉扯成无数碎片，又被强行聚合在一起。
视觉、听觉、触觉……所有的感官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光影交错中，她恍惚看到一个极其惊悚的画面——
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穿着同样的衣服，脸上却带着一种冰冷而陌生的决绝，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林夜的后心！
那眼神，那动作，充满了致命的杀意！
“不……”苏瑶下意识地想要呼喊，但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那个画面瞬间消失，仿佛只是错觉。
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困惑，却牢牢攫住了她的心脏。
为什么……会看到那个？
那是……自己？
而林夜，正承受着这次“强制回溯”最核心的冲击。
无数混乱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他的意识。
蓝色代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仿佛要将他榨干。
他的身体在现实与虚幻之间闪烁不定，左耳的银色耳钉发出一阵阵微弱却急促的鸣音，似乎在竭力维持着某种平衡。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数据风暴彻底撕碎的时候——
一切骤然停止了。
寂静。
绝对的寂静。
风雪消失了。
扭曲的光影消失了。
那具操控苏瑶的“尸体”……也消失了。
连同那个变成野鸡的可怜家伙，都无影无踪。
林夜喘着粗气，扶着膝盖，感觉精神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他环顾西周。
这里不再是之前的实验室，也不是他创造的雪原。
像是一个……老旧的机房？
空间不大，排列着几台嗡嗡作响、样式古旧的服务器机柜，指示灯单调地闪烁着绿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墙壁是那种很普通的白色涂料，有些地方己经微微泛黄。
头顶是发出稳定白光的长条形荧光灯管。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甚至有些平淡。
唯独正前方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类似早期CRT显示器的全息屏幕。
屏幕原本是黑的，但在他们出现的瞬间，突然闪烁了几下。
刺啦——
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屏幕亮了起来。
没有复杂的图形界面，只有一行简洁的、仿佛用最古老的点阵字体显示出来的白色文字：
「别相信23：61的时钟」
林夜瞳孔骤缩。
成功了？
真的回到了……或者说，模拟出了1999年12月31日的服务器环境？
这行字……是父亲留下的？
“23：61的时钟”？
时钟怎么会有61分？
这是什么意思？
是暗语？还是某种警告？
“林夜……”
旁边传来苏瑶带着惊魂未定的、微微颤抖的声音。
林夜转过头，看到苏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和那个诡异的“幻觉”中完全恢复过来。
“你……你还好吗？”林夜压下心头的诸多疑问，关切地问了一句。
苏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那个画面太真实了。
那个刺向林夜的“自己”……让她不寒而栗。
林夜没有追问，他能感觉到苏瑶状态不对，但眼下，父亲留下的信息更关键。
他重新望向那块屏幕，反复咀嚼着那句话。
「别相信23：61的时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