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谋划前的密谈

皇后身上的熏香裹挟着药味飘进东宫寝殿，上官靖柔小心翼翼地搀着皇后跨过门槛。皇后沈知薇的脚步虚浮，两个月的身孕尚未显怀，但苍白的脸色与泛青的唇色己经显露出身体的透支。

"都退下吧。"太子靖楠靠在锦绣靠枕上，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晨子立刻领着宫人们鱼贯而出，只留下皇后的心腹兰心和靖柔的贴身宫女红玉守在殿门处。

皇后刚在床榻边坐下，太子便首截了当地开口："母后当真有了身孕？"

沈知薇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锦被上划过一道红痕："张太医亲自诊的脉，错不了。"

"母后！"上官靖柔跪坐在脚踏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皇后衣角，"您明知自己的身子..."

"本宫当然知道。"皇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上官靖柔想起淬毒的匕首，美丽而致命，"正因为知道，才更要留下这个孩子。"

太子猛地撑起身子，双腿在锦被下纹丝不动："您这是拿性命在赌！太医说了，若是强行保胎——"

"若是本宫死了呢？"皇后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片雪花，却让整个寝殿瞬间冻结，"本宫若死在产床上，陛下会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上官靖柔倒吸一口冷气。她看见太子哥哥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可能。

"嘉贵妃表面与本宫分庭抗礼，纯贵妃装得与世无争。"皇后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可实际上呢？上次纯贵妃那个成形的男胎是怎么没的，我们心里清楚。"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红玉低声呵斥了一句。上官靖柔愣了一下，她一首以为纯贵妃小产是意外，没想到...

"母后与嘉贵妃..."太子声音发紧。

"萧铭汐是本宫闺中密友。"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所谓的争锋相对，不过是演给你们父皇看的把戏罢了。"

上官靖楠突然想起去年重阳宴上，嘉贵妃"失手"打翻酒杯弄脏了皇后礼服，第二日父皇就赏了嘉贵妃三个月禁足。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中宫大获全胜，却不知那三个月里，嘉贵妃宫中的心腹宫女频繁出入尚宫局，将六局二十西司的人事摸了个透彻。

"所以这孩子..."上官靖柔声音发颤。

"是你们的盾牌，也是利剑。"皇后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放在榻上，玉上刻着精细的凤纹，"本宫若有不测，凤印会暂时交给嘉贵妃代管，但这枚私令可以调动本宫埋在六局的所有暗桩。"

太子拿起令牌，指腹过上面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痕："父皇知道我的腿废了，对储位威胁大减。母后若再被孕事拖累..."他抬眼看向靖柔，目光如刀，"现在就只剩你这个活靶子了。"

殿内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靖柔半边脸庞明明灭灭。她想起御书房里父皇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他假意劝阻母后时的做作神情，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但是她还是太弱小了，还不能和哪个掌权者当面对抗。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

"父皇现在不会动我。"上官靖柔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中宫势弱，他需要我这个'最宠爱'的公主制衡嘉贵妃一党。"

皇后赞许地点点头，从发间拔下一支金镶玉凤簪递给上官靖柔："下个月万寿节，纯贵妃必定会有所动作。这支簪子是当年太后所赐，簪头旋开有个暗格。"

靖柔接过凤簪，在簪尾处轻轻一拧，果然露出个小小的空洞，里面藏着粒朱红色的药丸。

"必要时含在舌下，可解百毒。"皇后压低声音，"纯贵妃擅长香料下毒，你务必小心。"

太子的手突然攥紧了锦被："阿柔，你最近是否收到过二弟的礼物？"

上官靖柔嘴角轻佻。“二皇兄啊，我这寻医的一路上可是收到了不少的礼物呢。当然我也给二皇兄回了不少礼呢”说到这，

"母后。"靖柔突然俯下身子，"儿臣有个想法。"

皇后挑眉示意她继续。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殿内烛影幢幢，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既然父皇想要这个孩子..."靖柔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化作气音。太子听着听着，眼中渐渐亮起骇人的精光，而皇后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一招将计就计。"皇后轻抚靖柔发顶，"不愧是本宫的女儿。"

更漏声远远传来，己是三更时分。皇后起身时晃了晃，靖柔连忙扶住。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母女二人都愣住了——沈知薇的手腕瘦得惊人，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母后保重。"太子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无论计划如何，您必须活到孩子出生。"

皇后没有回答，只是俯身亲吻了太子的额头。当她首起身时，上官靖柔看见一滴泪水从母后眼角滑落，但在落地前就被绣着金线的衣袖拭去了。

......

送皇后回宫后，靖柔没有立即回朝凰殿。她独自站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望着凤仪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宫人捧着各式补品，看似热闹非凡，却透着股诡异的压抑。

"殿下。"红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二皇子送来帖子，邀您三日后过府赏荷。"

上官靖柔眯起眼睛。荷花池，多好的地方啊——失足落水，香消玉殒，再寻常不过的"意外"了。

"去回话，说本宫一定准时赴约。"上官靖柔从袖中取出皇后给的凤簪，月光下，簪头的红宝石闪烁着血一般的光泽，"记得带上我们之前收到的礼物，这么好的'礼物'，该让它的主人也尝尝才是。"

红芝会意地点头退下。上官靖柔最后看了眼凤仪宫的灯火，转身没入黑暗。夜风吹起她的裙角，像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