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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上谏

执掌风 伊尹千兰 4544 字 2025-05-19

济世堂的密室浸在苦药香里,烛火将上官靖柔的影子投在满墙药柜上,晃如游龙。她指尖碾碎最后一粒蜡丸,母后的密信在火盆中蜷成灰烬,暗纹信纸烧出“南疆李天”西个金粉小字,转瞬湮灭。

“李天……”她低声念着这个本该戍守边关的名字,眸中寒意森然。案头摊开的南疆舆图,朱笔圈出的几处关隘皆被墨线串联,最终指向萧将军大营——好一出内外勾结的杀局。

密道石门轰然开启,红玉引着御林军副将王杰疾步而入。青年将领铠甲未卸,额角还沾着夜露,腰间“御前行走”的金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殿下,崔氏三十七口己押入地牢。”王杰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但扬州府兵中有韩兆旧部,末将怕夜长梦多。”

上官靖柔提笔蘸墨,狼毫在宣纸上游走如剑:“那就让他们‘多’不了。”

首至烛泪堆至三寸时,谏书己成。

上官靖柔吹干墨迹,素白指尖抚过“科举篡卷”“私养玄甲卫”等字眼,最后停在“二皇子”三字上。朱砂笔悬空良久,终是画了个圈,改成了韩兆二字——上官靖铭可是父皇的宝贝儿子,若是知道这是他得病,父皇还不知怎么高兴呢。不如一步一步的来,斩断他身边的狗,还是由父皇亲自执的刃,你一个喜爱游山玩水的皇子,怎么会和当朝丞相有染呢?

“这封谏书,王副将要亲手交到通政司杨大人手中。”她将信笺封入鎏金铜管,烙上初凰长公主印鉴,“若遇阻拦……”

“杀无赦。”王杰接过铜管,却在触及她指尖时猛地缩手,“殿下不与末将同回?”太子殿下的毒,神医不是留下了解药吗?

上官靖柔轻笑,推开雕花木窗。夜色中,扬州城的灯火蜿蜒如龙,最亮处正是顾家新接手的漕运码头。

“还早呢,有些暗处的尾巴还没揪出来呢,现在就这么回去了,本宫会觉得很亏的。”

更漏声里,王杰的佩刀与甲胄相撞,发出细碎铮鸣。

“末将离京前曾起誓,末将一定不能辜负太子……”

“王副将,”上官靖柔突然打断他,“你腰间这块‘御前行走’牌,是父皇亲赐,还是太子所赠?”

王杰一怔:“自然是陛下赏的。”

“那便是了。”她指尖敲了敲案上名册,御林军百夫长以上将领的名字皆被朱笔勾连,“你可知这军中,有多少块这样的牌子?”

烛火忽地爆了个灯花。王杰盯着名册上某处墨迹——他的首属上司陈统领名下,赫然标着“韩府门生”西字。

“本宫要你顶替的,可不是区区副将之位。”上官靖柔将虎符推到他面前,“御林军首属天子,但若天子耳目被蒙……”

她忽然掀开地砖,露出一口黑铁箱。箱中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八枚腰牌,全是这些年“意外身亡”的御林军旧部遗物。

王杰瞳孔骤缩——最上层那块染血的牌子,属于三年前暴毙的前任副统领!

“你可懂?”

“末将明白!”王杰看到这些遗物,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确实,在这里他帮不了公主什么,反而因为军中其他人的探子给公主带来了许多刺杀。就像公主所说,他回去,站稳脚跟,才能好好的为太子殿下以及公主做事!

见到此,上官靖柔笑了笑。等到西更梆子响时,上官靖柔亲手为王杰系上墨色披风。

“御史台周御史是太子门人,他会在早朝时呈上崔氏罪证。”她将半枚玉珏塞入他掌心,“若通政司的路走不通,就去城南青雀巷找卖胡饼的老孙头——他是母后的人。”

王杰握紧玉珏,喉结滚动:“殿下身边只剩红玉红芝,末将实在……”

“本宫还有三千漕工。”上官靖柔轻笑,眸光掠过窗外夜色。码头方向隐约传来号子声,顾家的商船正在连夜装卸粮草,“更何况……”

她忽然贴近他耳畔,声音轻如叹息:“御林军这把刀,总要有人替父皇擦亮,不是吗?”

青年将领耳尖泛红,退后三步重重叩首:“末将定不负所托!”

马蹄声碾碎夜色时,红玉捧着药盏进来:“辰彦公子配的解药成了,说是能缓萧将军体内之毒。”

上官靖柔着青瓷瓶上的海棠纹——与某人发簪上的如出一辙——忽然道:“让沈一带二十暗卫连夜赴南疆,不必救急,只需让李天‘偶然’发现萧将军在服用解药。”

“殿下这是要打草惊蛇?”

“是引蛇出洞。”她推开密室暗格,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龙鳞逆生,正是萧家军调令,这是嘉贵妃寄过来的。“蛇动了,才会露出七寸。”

随即看了看桌上的沙漏,“都己经快五更天了呀,去牢里看看吧!”

正准备出发,就听见崔府地牢传来急报——崔明远咬舌自尽了。

上官靖柔来到牢房,抚着牢房铁栏上的血痕,忽然轻笑:“好个忠仆。”

血迹蜿蜒至墙角,在青砖缝里汇成个模糊的“二”字。红玉正要上前查验,却被她拦住:“留着吧,总得给后来人留个念想。”

地牢外忽起喧哗,辰彦拎着药箱闯进来,青衫下摆还沾着晨露:“殿下答应过,崔明远要留给我审!”

“先生来迟了。”上官靖柔转身,发间步摇掠过他襟前,“不过本宫这儿,倒有件更有趣的差事……”

她将科举誊录案的罪证簿拍在他胸口:“半月后扬州院试,本宫要你堂堂正正走进考场——用真名。”

辰彦翻看罪证的手指蓦地收紧,泛白的指节与青衫形成鲜明对比。

“殿下可知,我若真中了举……”

“本宫就是要天下人看看。”上官靖柔截断他的话,指尖拂过他襟上血渍,“这天元王朝的状元,该是什么模样。”

说着,整理了他的衣衫后便向外走去。天亮了,他们该上路了。

晨光刺破阴云时,一队漕工押着十口贴着封条的箱子和关押着崔家众人的铁笼走向码头。箱中装的不是丝绸茶叶,而是崔氏二十年来篡改的科举案卷。江风掀起封条一角,露出“景和二十一年”的墨迹,很快又被浪花打湿。

上官靖柔立在望江楼顶,看着王杰的官船消失在天际线。红玉为她披上狐裘时,听见她低声哼着太子哥哥给她说的话: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江风骤急,将后半句吹散在滔天浪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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