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蟒皮鞭撕裂空气的尖啸惊飞了满树麻雀。上官月手腕一抖,第一鞭抽在廊桥栅栏上,木屑飞溅。她眼中寒光一闪,第二鞭己如毒蛇般向上官雪袭去。
"簌——"
皮肉绽开的细微声响中,上官雪看见倒钩扯断的丝线混着血珠飞溅,正巧落在上官月新制的胭脂红裙裾上——原是春桃扑过来挡在了她身前。
"春桃!"上官雪扶住摇摇欲坠的丫鬟,只见她肩胛处的衣衫己被鲜血浸透,像突然绽开了一朵恶艳的芍药。
春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自家公主的衣袖。上官月收到暗示,鞭梢在空中挽了个花,悻悻收回腰间。"你这丫鬟怎么回事?"她挑眉冷笑,"专往我鞭子底下钻。幸好站得远,若真伤着三妹妹,父皇还不知怎么责罚我呢。"
上官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鞭子分明是冲着她面门来的,此刻倒成了春桃的不是。她强挤出一丝笑:"是这丫头没眼力劲儿,竟闯了二皇姐练鞭的地界。回去我定好好管教。"
"知道就好。"上官月抚平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下巴微扬。不过是个贱婢,总比首接抽在这位"天家典范"身上强——父皇顶多斥她两句罢了。
春风掠过御花园,吹散了些许火药味。上官雪忽然轻声道:"二皇姐可是因大皇姐那番话生气?"
"哼!"上官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少提那个村姑!早晚撕烂她的嘴!"她忽然逼近一步,鎏金护甲刮过上官雪的脸颊,"倒是三妹妹,父皇常夸你贞静娴雅,我们这些野丫头可比不得。"
"二皇姐误会了。"上官雪不退反进,眼中泛起水光,"我们一同长大,我什么性子您不清楚么?大皇姐分明在挑拨离间啊!"
上官月瞳孔骤缩。这个惯会装乖卖巧的废物何时长了脑子?从前可都是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她眯起眼仔细打量,却见对方又是一派天真模样——方才那瞬的锐利仿佛错觉。
"挑拨?"上官月突然娇笑起来,金步摇乱颤,"若不是事实,如何挑拨得了?"
姚黄牡丹的残瓣飘落在两人之间。上官雪泫然欲泣:"父皇不让您学规矩,是心疼您呀!当年我习礼时,每日跪得膝盖青紫..."她挽住上官月的手臂,"您这般真性情,才是父皇最疼爱的模样。"
蠢货。上官月腹诽,面上却露出惊喜:"当真?"
"自然是真的。"上官雪指尖在上官月袖口血渍上轻轻一拂,"难道二皇姐不信雪儿?"
信你?信你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上官月暗自翻个白眼,却作势搂住她:"我自是信你的。倒是上官靖柔..."她突然咬牙切齿,"一个乡野村姑,也配用'初凰'这等封号?"
"我也没想到大皇姐是这样的人。"上官雪低头绞着帕子,露出一截白皙后颈,"皇祖父赐她与皇子同等的名字,我还以为..."
这白莲模样看得上官月胃里翻腾。她猛地甩开对方:"行了!一个村姑罢了,也配与我相提并论?"说罢带着春竹大步离去,绯红裙摆扫过满地残花。
待那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后,上官雪脸上柔弱顷刻冻结。她盯着春桃肩头血迹,眸色幽深如古井。
"公主..."春桃虚弱地唤道。
"回去上药。"上官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那瓶玉容膏..."她突然噤声,因为春桃正死死盯着她身后紫藤花架。
御花园忽起狂风,卷着碎花瓣扑打在她们脸上。远处宫门落锁的闷响惊飞寒鸦,而十丈外的花架后,隐约有青绿宫绦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