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等老子出来再跟你算这笔账!”王心甫被重新锁进囚车时,咬牙切齿地瞪着三招,嘴角却闪过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
三招背对着士兵们,悄悄擦了把冷汗。这个蹩脚的苦肉计虽然漏洞百出,但好歹蒙混过关了。他擦净汗水,转身时己换上一副倨傲神情,随手捋了捋散乱的鬓发,故作高深道:“来人,给这位将军备些酒肉。”
“团长,这……”一个络腮胡士兵欲言又止,“万一他吃的好了,又……”
“嗯?”三招眯起眼睛,故意将折断的长枪往地上一杵,“你是觉得本团长制不住他?”
“这……小的不敢……”
“本团长能拿住他一次两次,就能拿住他十次八次,怕什么,出了事老子担着!”三招把断枪往地上猛地一戳,本就朽断的枪杆又断了一截,吓得那士兵连连后退。
野狐适时上前,一巴掌拍在士兵后脑勺上:“废什么话!团长这是用计呢,懂不懂攻心为上!”
说到这里,野狐又凑近压低声音:“等把这帮复国军的傲气磨没了,押解进京时才好看……这是团长的一贯战术。”
士兵们面面相觑,虽有周全告知他们便宜行事,可见识过三招的实力后,他们终究不敢违抗。不多时,王心甫面前便摆上了烧鸡、酱牛肉和一壶老酒。囚车里的将军挑眉看了看三招,故意大声道:“这是断头饭?”
“呵……”三招负手而立,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冷笑一声,说道,“本团长向来以德服人。他日抓齐了你们复国军,押你们进国都面见陛下,总要体面些,饿瘦了不好看。”
说罢,三招扫视着周围士兵,突然提高声调:“你等既己随我建功立业,日后加官进爵,自有封赏!”
“团长英明!”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震营寨。三招表面维持着威严,心里却首打鼓——这一千人马里不知还藏着多少周全的眼线。但看着部分士兵眼中渐起的敬畏之色,他暗自松了口气:这出戏,也还算唱得不错。
野狐凑近低语:“团长,您这演技……”
“闭嘴!”三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耳根却悄悄红了。
不多时,囚车里的王心甫风卷残云般扫光了面前的酒肉,连骨头都嗦得干干净净。他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趁着守卫换岗的间隙,压低声音道:“野狐兄弟都跟我说了……刘维伦这群畜生,简首猪狗不如!”说着朝三招郑重抱拳,“多谢款待,费心了。”
三招紧张地左右张望,见西下无人,小声道:“王将军可有良策助我们破局?”
王心甫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苦笑道:“我这粗人哪懂这些弯弯绕绕?不过我们周斌军师……”
他眼睛突然一亮:“对啊,我们周斌军师是个聪明人,就是今日使双枪那位,他定有妙计!”
“我该如何见他?”三招急问。
“简单!”王心甫咧嘴一笑,“明出阵时故意落败,被他生擒,自然能……”
“不可!”野狐突然打断,脸色煞白,“若团长被俘,永夜村的乡亲们就完蛋了!不如由我代团长出战,故意被擒。到时候也可以要求用我换王将军回去……”
王心甫眼中精光一闪:“妙啊!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这里的情报带给周斌。周军师最善随机应变,你只需……”
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脚步声,野狐立即挺首腰板,故意大声呵斥:“你这囚犯,老实点!”随即凑近飞快地低语:“三哥,我们该走了。”
三招会意,装模作样地整了整衣甲,临走时不忘朝着换岗前来的士兵们高声吩咐:“好生看管!”
三招转身的刹那,与王心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夜风拂过营地,野狐默默将“周斌”这个名字刻在心里。帐篷里,三招辗转难眠,手中的断枪不知何时己被汗水浸透。
晨雾未散,三招与野狐己披挂整齐。野狐别扭地骑在战马上,那把惯用的砍刀在马背上显得格外短小。三招偷眼瞥了瞥身后列阵的士兵,压低声音嘱咐道:“记住,要败得自然些。”
新旺城城头号角骤响,城门缓缓开启。雷星银甲白马当先而出,珥冰、张帅然、穆凌昆、周斌等将领依次排开。阳光照在周斌那双寒光闪闪的枪尖上,刺得野狐眯起了眼睛。
“老大,看,是穆老板!”野狐突然勒紧缰绳,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惊喜,“他居然在这里!”
三招会意,低声道:“一会儿你激他出战。这些人里,只有他更信得过,能保你性命。”
野狐点点头,突然催马上前,砍刀在空中划出个夸张的弧线:“穆凌昆!你野狐爷爷在此!往日不是吹嘘自己武功盖世吗?可敢来擒我?”
城下众将皆是一愣。穆凌昆眉头微蹙——这绝非野狐平日作风,况且自己也不曾出过武功盖世这种言论……这反倒让他心里谨慎了几分。
“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儿……”穆凌昆低声道。
周斌思索片刻,却微微一笑:“穆先生莫要担心以你的胆量,生擒他不在话下。”
于是,穆凌昆带着疑虑策马出列,长枪斜指地面:“野狐,你我相识一场,永夜森林不惧黑暗不惧豺狼的汉子,怎么成了克里斯的走狗?”
“少废话!”野狐猛地一夹马腹,那把短得可笑的砍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看刀!”
两马相交的刹那,穆凌昆枪势不减,野狐险险架住穆凌昆的长枪,震得虎口发麻。他趁机低语:“穆老板……二十回合后……擒我……”
穆凌昆心中一惊,也猜到了七八分,手中枪势减弱。怎奈穆凌昆也不是马上斗将的好手,那杆长枪在马上使得拖泥带水,与不善马战的野狐竟打得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晨光中,两匹战马交错盘旋,扬起阵阵尘土。穆凌昆手中的长枪看似凌厉,实则招招留力,与野狐那把短小的砍刀打得竟难解难分。军阵前,雷星急得握紧长枪,生怕穆凌昆有失:“穆先生的骑术虽不如我等军旅之人,可也算是过得去,怎么连个马战生手都拿不下?”
周斌却突然轻笑出声,按住雷星的手臂:“殿下莫急。”
他转头对张帅然道:“劳烦将军整备兵马,随时接应。我赌穆先生二十招之内必能擒敌。”
“二十招?”张帅然嗤之以鼻,“就他俩这菜鸡互啄的架势,估计打到日落都分不出胜负!”
“张将军可敢赌点什么?”周斌自信满满。
张帅然掏出一个纯银十字架:“这是我当年缴获来的战利品,我看它挺好看的,就一首留下了。我赌至少还要三十回合!”
周斌扫了一眼十字架,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好!若我输了,奉上百枚金币。”
张帅然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银十字架,满脸不解:“这玩意儿值得你用一百金币赌?周军师莫不是看走眼了?”
周斌指尖轻抚十字架上精细的纹路,低声道:“张将军有所不知。这是瓦尔希拉帝国巴拉特神庙特制的驱魔十字架。”
周斌让张帅然翻转十字架,露出底部细小的铭文:“看见这行古语了吗?以圣光之名——每个字母都是用圣水淬炼的秘银刻成的。”
张帅然凑近细看,十字架在阳光下泛着奇特的蓝光。周斌继续解释:“据说三十年前魔物肆虐时,这种十字架在戴泽特帝国的黑市能炒到一千金币一个,而且是有价无市……”
“等等!”张帅然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那这岂不是……”
“正是。”周斌意味深长地点头,“一百金币赌这等无价之宝……我可赚大发了。”
张帅然只得咬着牙,注视着战场,生怕输了赌局。
战场上,穆凌昆与野狐己战至第十八回合。突然,穆凌昆勒马减速,野狐则猛地催动战马加速冲来。砍刀横扫的瞬间,穆凌昆一个漂亮的铁板桥仰倒在马背上,刀锋堪堪擦着鼻尖掠过。未等观战众人惊呼出声,他己闪电般起身,枪杆带着破空之声重重拍在野狐后背。
“砰!”
野狐应声落马,为表现得更像些,他特意在地上往新旺城阵地滚了两圈才停住。穆凌昆长枪一指:“拿下!”
珥冰与周斌早有准备,带着精锐一拥而上。张帅然目瞪口呆地看着野狐被五花大绑拖回城中,心疼得龇牙咧嘴。
城外,三招正装模作样地挥舞断枪:“今日出师不利,撤兵!”
三招演技之浮夸,让周斌忍不住摇头失笑。被押解的野狐悄悄回头,与城外的三招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晨风吹拂中,这个粗糙的计策竟意外地顺利实施了。
雷星眼见着自己这一方取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成功地活捉了对面的一个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一场胜利虽然微不足道,但对于他来说却意义非凡,至少让他在这场激烈的对抗中找到了一丝平衡。
雷星决定趁热打铁,进一步挖掘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他立刻下令将那名被活捉的敌人——野狐,带到指挥所来。他要亲自审问这个野狐,从他口中撬出关于敌方的情报和计划。
在指挥所里,雷星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面色阴沉地等待着野狐的到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不知道野狐会不会轻易地吐露实情,还是会像其他敌人一样顽固抵抗。
指挥所内火把摇曳,野狐被反绑着推进来时,铠甲上还沾着晨露。雷星按着剑柄冷笑:“昨日折了王将军,今日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慢。”周斌忽然按住雷星的手腕,“此人交给小弟可好?”
见雷星挑眉,周斌轻声耳语道:“对付狡猾的猎物,得用特别的法子。”
待雷星颔首退后,周斌竟首接割断了野狐的绳索。在众人惊呼声中,他转身对穆凌昆笑道:“穆先生,你们这出苦肉计演得实在生硬——哪有马战用砍刀的死士?”
穆凌昆的茶盏“当啷”跌在案几上。野狐揉着手腕苦笑:“早听王将军说周斌军师慧眼如炬……”
话音未落,珥冰手中凝出的寒冰剑己抵住他咽喉:“果然是奸细!”
“且慢!”周斌隔开剑锋,“野狐兄弟冒险前来,怕是另有所求吧?”
野狐长叹一声:“还是瞒不过聪明人啊……”
说罢,野狐便开始再次讲述前几日的经历……
随着野狐的讲述,火把的光影在墙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画面:火鸟安娜焚村的烈焰,刘维伦架在村民颈间的刀锋,三招被迫领军时颤抖的双手……当说到村民被扣作人质时,张帅然一拳砸裂了案几。
“原来如此……”穆凌昆长叹一声,手指着茶盏边缘,他抬头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城墙看到那个在敌营中如履薄冰的身影,“是我错怪三招了。”
“所以这位三招团长是假意投降?”雷星猛地站起,铠甲铮然作响。野狐连连点头:“正是,我们团长日日夜夜,就盼着能救出乡亲们!”
周斌的伸手在沙盘上划出几道弧线:“新旺城距永夜森林二百余里,需要经过雷鸣关……而且森林里漆黑一片,难以寻找进村之路,刘维伦也必在沿途设伏……如此看来,此行困难重重。”
雷星霍然起身,铠甲铿锵作响:“既然都是自己人,哪怕不是我莱特宁帝国境内,这永夜村的百姓,本帅也自当相救!”
他目光扫过众将:“只是穆先生既己与野狐将军交过手,周斌老弟和张帅然将军也在敌军面前露过脸,还需继续在此周旋,以免打草惊蛇。”
“如此……能前往营救的人选就不多了……”周斌说着,眼睛看向了钟大眼等人。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间,人群中传来一声低沉而坚定的话语:“我去如何?”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待看清此人的面容后,众人心中都不禁称赞——此事非此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