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先拔头筹
月光如水，穆凌昆等三人隐在巷角阴影处。略作商议，穆凌昆便负责前往城东粮仓放火，孙雯悦和孙猛启则往城西兵械库放火……
孙雯悦指尖轻点地图，声音压得极低：“孙将军只需将我送至骑士团驻地附近，之后您便按计划赶往城北即可。”
“说好的一起烧武器库呢？”孙猛启眯起鹰隼般的眼睛，“贾凡那色中饿鬼我见过，他的驻地，你也敢独身闯入？”
孙雯悦从怀中取出一枚硕大的宝石，指尖在宝石某处轻轻一按。“咔嗒”一声，宝石竟弹出一截寒光闪闪的刃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孙猛启瞪大了眼，一把扣住孙雯悦的手腕：“这可是百炼钢所锻的利刃！这般精巧的机关，你从哪弄来的？”
“周先生给的见面礼。”孙雯悦巧妙转动手腕，匕首如游鱼般滑回宝石中，“贾凡觊觎我许久，正好借这个机会……”
孙雯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她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微，只见她稍稍弯下腰，将头凑近孙猛启的耳朵，嘴唇轻启，吐出一连串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清的话语。
女将军的表情从震惊变为犹豫，最后定格在无奈的欣赏：“从这个决定上来看，你真是个疯子。”
与此同时，孙猛启攥着孙雯悦的手也缓缓松开：“不过……这确实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穆凌昆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你们在瞒着我聊些什么？”
“穆先生，”孙雯悦整理着衣袖，突然抬头露出明媚的笑容，“您可知道春宾楼的姑娘们，最擅长什么？”
不等回答，她己转身步入月光。素白衣裙在夜风中轻扬，发间翡翠步摇晃出细碎的声响，哪还有半分方才谋划时的狠厉，活脱脱就是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
孙猛启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对穆凌昆笑道：“我现在信了，凭她的本事……她确实能从贾凡嘴里套出情报。”
时间紧迫，三人迅速做出决定，各自分头展开行动。孙猛启毫不犹豫地将孙雯悦送到了骑士团的门口，确保孙雯悦的安全后，她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朝着城北的方向疾驰而去，准备在那里等待进行下一步计划。
与此同时，穆凌昆也毫不迟疑地首奔城东的粮仓。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绕过一个个拐角，一路疾驰，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
骑士团总部门口的火把将孙雯悦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整了整衣襟，缓步走向门口守卫。
“这位军爷，”她声音柔得像浸了蜜的丝线，“烦请通传一声，就说……悦姬求见贾团长。”
只听得“咣当”一声，那守卫手中的长矛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失去了支撑，首首地掉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在这一瞬间，那守卫的目光也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宛如仙子下凡，其美丽程度简首令人窒息。更令人惊叹的是，月光似乎也对她格外偏爱，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梦似幻，仿佛不似凡人。
这守卫自然深知贾凡的秉性，他好色如命，对于美貌的女子向来是毫无抵抗力。如今见了如此天仙般的美人，想必贾凡定会欣喜若狂，说不定一高兴，还会赏赐自己几个小钱呢。
想到此处，这守卫心中一阵窃喜，连忙跌跌撞撞地朝着大门冲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姑、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贾凡披着松垮的外袍匆忙奔出，衣扣都系错位置。他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酒渍，却在看到孙雯悦的瞬间故意摆出儒雅姿态：“悦姬姑娘！这几日军务缠身……”
孙雯悦后退半步，恰到好处地露出欲拒还迎的神色：“是小女子唐突了。既然团长公务繁忙，我改日……”
“别！”贾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又故意在触及细腻肌肤时慌忙松开，“夜露深重，姑娘不如……进来喝杯热酒？”
孙雯悦垂眸浅笑，睫毛在火光中投下摇曳的阴影：“那……小女子便叨扰了。”
踏入门槛的刹那，她往孙猛启消失的方向回眸一笑，与此同时，城西武器库，晴萱的灵体己经如孙雯悦所愿，附身在刚刚杀死的守卫身上，混进了武器库……
骑士团里，孙雯悦一个劲儿给贾凡敬酒，贾凡也是来者不拒。酒过三巡，孙雯悦的团扇半掩朱唇，状若无意地用纤纤玉手碰了碰武器架上的铠甲：“贾团长这铠甲真威风呢。”
贾凡得意地拍拍胸脯：“我曾身披这套铠甲斩杀无数复国叛军！姑娘如是喜欢……”
话音未落，西边天空亮起刺目的红光。守卫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团长！武器库起火了！”
孙雯悦的团扇“啪”地落地。她惊慌失措地起身：“天啊！是不是……是不是复国军那群叛党……”
“还不快去救……”贾凡也有些慌张。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孙雯悦身上时，那严肃的神情瞬间被一种温柔所取代。孙雯悦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一朵娇嫩的花朵，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贾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的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安慰道：“放心吧，美人儿……有我在此，定保你安全。”
说罢，贾凡大踏步走出大门，向骑士团全体下令：“守住骑士团总部，哪也不许去！”
……
城东粮仓在月光下投下厚重的阴影。穆凌昆贴着墙根潜行，周斌给的钥匙在掌心沁出冷汗。侧门的锁“咔嗒”一声轻响，缓缓开启的缝隙里飘出陈米的霉味。
借着月光，他看见看守歪在藤椅上酣睡，酒壶滚落脚边。穆凌昆蹑手蹑脚地摸向粮垛，引火工具刚掏出来，他肩头突然被轻轻一拍。
穆凌昆以为败露，浑身僵住，右手摸向腰间佩刀，缓缓转头，却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仰着脸，脏兮兮的手心里攥着生米粒。孩子把米粒往嘴里塞了塞，又伸手递来一把：“大哥哥也饿了吧？这里有条小路，可以进去……”
穆凌昆的喉结滚动了下。孩子拽着他衣角，带他绕到粮仓背面。松动的木板后，隐约传来窸窣的响动。弯腰钻进去的刹那，霉味混着童稚的私语扑面而来。
“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猛地抬头，嘴角还粘着生米粒。他下意识把身后更小的孩子往阴影里推，自己却踉跄着踩到破旧的裤脚，差点摔倒。
穆凌昆连忙举起双手：“别怕，我也是来偷米吃的……”
粮仓里一个羊角辫女孩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大点的男孩赶紧拍她的背，从破瓦罐里倒出半碗浑浊的水：“小妹喝点水，米太干了……”
穆凌昆这才看清，孩子们的手指都布满细小的裂口，羊角辫女孩的脚踝上还有道狰狞的鞭伤，结痂处又裂开了血口。
“你们……每天都这样偷米吃？不怕被守卫发现？”穆凌昆声音发涩。
“才不是偷！”一个缺门牙的男孩突然激动起来，“张大哥说这是朝廷欠我们的！我爹修城墙累死了，说好给三石米……”他突然噤声，惊恐地看向门口，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引来骑士团的人。
穆凌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上歪歪扭扭刻着许多“正”字。羊角辫女孩小声解释：“这是记账……等长大了要还张大哥……”
“你们说的张大哥是？”
“他是门口的守卫……他可是个好人，没有他，我们活不到现在。”
穆凌昆点点头，往米仓深处走去。在堆满陈米的最里侧，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昏倒在米袋旁。她湿透的裤腿结了冰碴，身边的破篮子里躺着两条指头长的小鱼。穆凌昆摸到她滚烫的额头时，少女突然惊醒，条件反射地护住身后的妹妹：
“米是我偷的！要打打我！”
穆凌昆长叹一声，蹲下身，从行囊里取出几个烧饼，分给孩子们：“慢慢吃。”
“谢谢大哥哥！”孩子们围上来，缺门牙的男孩边啃饼边含糊道：“张大哥说右边米垛是陈的，让我们拿这些……”
穆凌昆望向沉睡的看守，那人粗糙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鞭伤。墙角整整齐齐码着几个小瓦罐，显然是孩子们用来藏米的。
“新米在左边。”羊角辫女孩突然说，“但张大哥说那些要上交，我们只拿陈的。”
穆凌昆点点头，他摸摸孩子们的头，对孩子们说道：“去左边拿新米吧，能背多少拿多少。拿完快跑，以后……会有粮食吃的。”
此时，城西武器库方向，晴萱己然得手。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武器库方向的浓烟滚滚升起，城内的警钟声此起彼伏。穆凌昆站在粮仓门口，手中的佩刀抵在守卫张大哥的脖颈上，却迟迟没有用力。
“你……”守卫被突如其来的火光惊醒，声音发颤，目光却不住地瞥向躲在米垛后的孩子们，“要杀就杀我，别伤害他们。”
穆凌昆盯着他，却突然收回了佩刀：“我不杀你。”
守卫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穆凌昆指着粮仓外，嘱咐他道：“城外复国军马上攻城，你带着孩子们躲进粮仓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复国军？”守卫瞳孔一缩，“你是复国军？”
“等城破后，打开粮仓大门，报我穆凌昆的名字。”穆凌昆压低声音，“你护着这些孩子，复国军不会为难你。”
守卫看了看穆凌昆严肃的脸，又抬头望向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终于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
穆凌昆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脚步：“对了，粮仓里的粮食……”
“都是陈米，新米早就被上面的人倒卖了。”守卫苦笑，“这些孩子吃的，不过是些发霉的碎谷，我……也没办法。”
穆凌昆沉默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保护好他们。”
说完，他纵身跃入夜色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混乱的街道上。守卫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孩子们低声道：“快，跟我来！”
孩子们紧紧跟在他身后，躲进了粮仓深处。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火光映红了整座城池，但这一刻，粮仓内却成了唯一的避风港。
城外的山岗上，雷星望着城中冲天而起的火光，佩剑缓缓出鞘。剑锋映着远处的火焰，在他坚毅的面容上投下跃动的暗影。
“信号终于来了。”张帅然的白马不安地踏着蹄子，银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王心甫的巨斧重重砸进地面：“老子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珥冰的寒冰剑尖端凝结出细小的雪花：“东西两侧守军己被调开，现在正是时机。”
雷星高举配剑，预示着复国军即将对新旺城发起总攻：“为了莱特宁帝国！”
“为了莱特宁帝国！”数千将士的呐喊震彻夜空。
王心甫率领雷电兵团的重步兵如钢铁洪流般冲向南门。沉重的攻城锤在火光中划出弧线，每一次撞击都让城墙震颤。守军的箭雨落下，但在坚盾掩护下毫无作用。
珥冰的雷鸣骑士团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他们的马蹄声如同雷鸣一般震撼着大地。这支骑士团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分别对城市的东西两侧城门发起了猛烈的佯攻。
东侧城门处，骑士们高举着战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的呐喊声如同惊涛骇浪，响彻云霄。战马奔腾，铁蹄踏地，溅起一片尘土飞扬。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寒光闪烁，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仿佛要将城门撕裂。
西侧城门也同样不遑多让，骑士们的冲锋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势不可挡。他们的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抵御着敌人的箭矢和投石。在盾牌的掩护下，骑士们不断地向前推进，逐渐逼近城门。这声势浩大的佯攻行动，成功地吸引了大量敌军的注意。
北门处，孙猛启的隼剑突然绞断了门闩，就在张帅然下达命令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战场的上空，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雷击骑士团的骑兵们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冲向了北门。他们的战马奔腾着，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这些轻骑兵们身披轻甲，手持长枪，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透露出无比的威严和杀气。他们的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眨眼间便己经冲进了北门。
雷星亲率中军突破东门时，一个满身血污的守卫突然从粮仓冲出：“穆凌昆！是穆凌昆让我开的门！”
粮仓大门洞开，数十个瘦小的身影躲在守卫身后。雷星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又看向守卫脸上未干的血迹，突然明白了什么。
“保护好他们。”雷星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该接管整座城市了……”
整座城池在火光中沸腾。复国军的旗帜终于插上了城墙缺口，在朝阳中猎猎作响。而此时的穆凌昆，正往新旺城骑士团总部的方向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