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瓦泣娘
走脚帮在安乐坊东北角，这个帮派算是安乐坊西大帮派中，最为低调的一个，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他们以贩卖人口为生，既买、也卖，与城内许多势力都有着生意上的往来，尤其与剃刀帮来往最是密切。
李三阳拐了几个弯，来到坊市角落一条阴暗的街上，长街两旁零零散散的开着几个铺子，这些都是走脚帮的生意。
“这世道……人贩子都能上街开铺子了，呵。”
李三阳颇为讽刺的扯开嘴角，随便找了一家铺子进去。
摇椅上躺着的老汉眯着眼睛，并未急着起身迎客，反而目光中露出审视的上下打量他一会，才慢慢悠悠的撑起半个身子，
“客要请哪尊菩萨过血河？”
李三阳一顿，“不渡血河，观观煞星照命的玩意。”
他听懂老汉话里的意思，老汉问他要个什么货，李三阳答的是，不买活人，瞧瞧其它物件。
老汉见他是行当里的人，这才起身，“客要观哪路哑巴祖宗？”
李三阳扫视一圈，铺子陈列简陋，只挂着一些命牌，上面刻着许多生辰八字，每一个命牌背后，都代表一个鲜活的人。
老汉道，“这儿都是骡马，客请移步。”
李三阳微微颔首，随着老汉挑开后屋门帘，来到一处小院。
老汉低眉扫了一眼他腰间黑布，“九娘娘近来香火可旺？”
李三阳笑了笑，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是确定他是不是盐帮的人，第二是客套一下。
“托拐爷的福，婆婆座下不缺香。”
拐爷是走脚帮供奉的大仙。
老汉咧嘴笑了，缺了一颗的门牙颇有喜感，言语间客气了几分，“呵呵，您想要点什么，咱们有打人的煞器，走阴骡的铃铛……”
说到这里，老汉看了一眼他腰间长刀，“藏煞的刀鞘咱们也是有的。”
“哦？”
李三阳来了兴趣，他这把刀鞘只是普通刀鞘，藏不住刀身外泄的煞气。
“什么价？”
“便宜，西十两。”
李三阳一顿，那没事了。
“你这可接渡阴河的香火？”
李三阳问他有没有邪祟、精怪。
“是走肉牲还是过血河？”
“都可。”
“要几丈高的？太高的咱可没有。”
这是询问他所需邪祟、精怪的道行。
“我瞧瞧价。”
老汉想了想，“一百两到五百两都有，瞧您的意思了。”
这邪祟的价格不单单受道行影响，有些邪祟食之有益，价格便高一些，比如山婆子。有些邪祟常放在身边有害，价格自然低一些。
李三阳不在乎那些，他只要求道行，
“道行高的，活的，其它不重要。”
说着，拍出二百两银子，这是他全部家当。
“客人稍候。”
老汉扫了一眼银子，心中有数了，推开厢房木门走了进去，李三阳在外瞧着，里头黑乎乎的一片。
不大工夫，老汉提着两个袋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大些，足有半人高，另一个小些，像是一个鸟笼。
“这是食腐猴，三丈高的道行，足尖锋利，能用来炼阴器，二百两。”老汉踢了踢大袋子，里面一阵闹腾。
“这个是瓦泣娘，也是三丈高的道行，喜在屋瓦间游走的青苔人脸，趁人睡觉时候爬上屋梁，往人嘴里吐汁，汁液能致幻，二百一十两。”
老汉不晓得李三阳要这些东西作甚，但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他还是介绍了一番。
瓦泣娘，人脸……
不知道漂不漂亮？
李三阳左右瞧了瞧，两个都是三丈高的道行，所谓三丈高，代表的就是三年左右的道行。
这个价格算不得贵，他最开始抓住那只乌鸦，连一年道行都没有，也得值个十几两银子。
邪祟刚刚诞生时，实力极弱，而这两只即便有了三年道行，也属于邪祟里较弱的那一类。
“我只带了二百两，但我想要那个瓦泣娘。”
李三阳指了指小袋子。
老汉考虑了一下，伸手递给他，“就当交个朋友了。”
“多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提着袋子返回家中。
回到家里，李三阳打开袋子瞧了一眼，只见里面套着一个铁笼，笼子里趴着一颗脑袋，许是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瓦泣娘抬起脑袋。
“这小别致，长的可真他娘的东西！”
李三阳啧啧称奇，这瓦泣娘约莫人头大小，通体青绿色，属于脖子的部位蔓延出一根根绿色肉触，盘在脑袋下面充当手脚。
圆润的脸蛋光净无毛，一双眼睛倒是颇为灵动，首首的与他对视着。
小嘴一抿，垂眸欲泣，倒有三分姿色，真要着急了也能对付用。
不过这东西口液致幻，还是谨慎点好。
瓦泣娘看着李三阳，忽的窜起来撞在笼子上，小嘴逐渐咧开，露出嘴里两排锋利的口器，似在吓唬他。
“消停一会吧，等会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李三阳合上袋子，来到院中沐浴。
收拾妥当，关紧房门，将笼子取出摆在桌上，又从桌下取出三柱长香点燃，插入香炉，三缕白烟袅袅消散。
李三阳眼眸微瞌，意识沉入祭坛。
一片虚无之中，破败的祭坛耸立于天地间，瓦泣娘正躺在祭坛之上，眼中己经没了灵动，充满呆滞。
随着瓦泣娘的身影缓缓消失，他睁开眼睛，桌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铁笼，还有一副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皮质面具。
“这是……人皮面具？”
李三阳拾起来仔细打量一番，面具入手微凉，很是轻薄，再就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了。
“二百两，就买了个人皮面具？”
他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李三阳稍稍有点失望，但祭坛可没有‘不满意包换’的服务，不管你有没有用，都得接着了。
轻轻了一下表面，反手扣在脸上，他倒要看看，二百两换来的面具有何不同。
面具刚一贴在脸上，顿时传来一阵轻微的酥麻刺痛感，像是有无数的细小根须插入皮肤，在脸皮上蠕动。
李三阳心头一紧，这东西……不会有什么害处吧？
根须不断生长，在皮肉里持续向下蔓延，经过脖颈、锁骨、慢慢聚拢在胸前，将皮肉顶起，形成一对肉球。
李三阳低头看了看，脸上一片呆滞……
卧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