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大鼎的高台前,建有一座大殿,朱红大门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矗立着一尊石像。
李三阳仰头看向匾额,《九丈红娘娘庙》六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门内弟子称之为九婆婆。
那弟子示意他进去,自己则是原路返回。
李三阳望着那座石像,看身姿应当是个女子,不过可惜只有一个背影,看不见容貌。石像下立着三柱半人高的长香,足有小臂粗细,长燃不灭。
长香前面是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一个金黄色香炉摆在当中,不等他细看,侧方走出一位扎着黑色腰带的大汉,手持黑色竹简,“用指尖血留下名字,再给婆婆上柱香,你就算是彻底入门了。”
盐帮入门仪式并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时间为他一人搞什么仪式,过了关、上了香,就算完事了。
事己至此,李三阳自然没有犹豫道道理了,咬破食指,在竹简留下大名。
那汉子看着‘李三阳’三个字,微微皱眉思索,“好像在哪听说过……”
“在下与剃刀帮有些仇怨,想来是因为此事。”
“哦~”
汉子想起来了,嘴角露出笑意,“是了,阴门钉钱老狗就是你杀死的吧?”
“是我。”
“干的不错,剃刀帮那群野狗,看着就让人恶心。”
汉子显然也不太待见那群叫花子,对李三阳的做法颇有好感,取出三根短香,“用那长香点燃,拜过婆婆,就是自己人了。”
李三阳点头,点燃短香后抵在额头躬身一拜,插入香炉。
就在此时,那三根短香忽然开始快速燃烧,眨眼间便烧至一半,长长的香灰还没来得落下,袅袅白烟便消散个干净。
李三阳不明所以,扭头看向大汉。
大汉也有些懵,他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可能是……香的质量不太好?”李三阳试着解释了一句。
“可能吧,这群内务院的,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就连买香钱都不放过。”
汉子摇头,眼底却有一丝羡慕,“走吧,我带你去铁骨堂,如今正缺人手,你来的刚好,顺便给你讲讲帮里的规矩。”
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殊不知,
就在刚刚,李三阳躬身祭拜的一瞬间,红衣院内的一间房子里,忽然传出一声闷哼,好似遭受什么重击。
门口站着两个腰扎赤红腰带的青年,闻声急忙询问,“婆婆,您怎么了?”
屋内没有声音,不大工夫,一张纸从门缝里递了出来,
【香火有毒】
两个青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三阳尚不知晓,来到盐帮的第一天,就给自己最大的靠山来了一记狠的。
……
盐帮所在城北,下辖西座坊市,总部驻扎在蓑衣坊,李三阳被分配到临近城东的榆钱坊分堂。
其实盐帮的生意,总结下来也就三件事,一是水运,二是售卖,三是地盘。
而铁骨堂要做的事只有两件,即保护生意不受侵扰,还有拿下更多的地盘供盐帮做生意。当然,拿地盘并非必须动武,以势压人也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恰巧,榆钱坊分堂扩张的方向,正是城东,只不过还没扩张到安乐坊,因为安乐坊与榆钱坊之间,还有一个黑羊坊。
分堂口,
李三阳站在堂下,手持一把盐粒郑重道,“弟子李三阳,承蒙九婆婆不弃,收入门墙,今以盐粒入骨,卤水蚀心立誓,一不背咸天,二不泄水路……”
李三阳声音铿锵起誓,将手中盐粒洒向半空。
其实这个过程,应该是在总部对着九婆婆雕像说,但九婆婆好像嫌麻烦,所以上个香就可以了。但这些过程又不能省,就改到此时。
“好!”
李三阳说完,堂上传来一声浑厚嗓音,上首一个腰扎红带的粗犷壮汉起身,拿起手边黑色腰带,亲手为李三阳扎上。
这大汉名为荀武,乃铁骨堂副堂主,也是此处分堂口的主事,李三阳就归他管。
“你的名声我早有耳闻,当街诛杀钱老狗之事,实在大快人心!”荀武性格豪迈,拍了拍李三阳肩膀。
“堂主过奖。”
二人寒暄片刻,荀武道,“如今堂口正值用人之际,贤弟来的正好,待稍晚些,我为你介绍其它几位弟兄。”
“好,”
李三阳正待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弟子急促的大喊,“堂主,黑羊坊出事了!”
“嗯?”
“何事?”
“王香主带人去跟铜钱帮那群人谈判,谈崩了动起手来,王香主一时大意……死了。”
“死了?”荀武眼神一变。
李三阳眉头微皱,不用想也知道,什么谈判,无非就是盐帮想入黑羊坊,让铜钱帮让出一些生意,肯定是那王香主仗着盐帮的势力,逼得人家太狠了,这才动起手来。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盐帮死了一个香主,此事注定无法善了了。
“妈的,老子的人都敢杀!”
荀武虎目一瞪,抄起大刀便走了出去,李三阳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如今他己经是盐帮的人了,这种时候绝不能袖手旁观。
荀武带着一群大汉浩浩荡荡的冲向黑羊坊,犹如净街虎一般,沿途百姓纷纷避让。
那王香主与铜钱帮约在酒楼洽谈,待李三阳等人赶到的时候,只见一具尸体正趴在街上,脑袋跟肩膀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连着,几乎被人摘了下来。
见此场景,荀武更是怒不可遏,一脚踹开酒楼大门,里面早己没了食客伙计,只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独坐饮酒,桌上还摆着一把染血长刀。
那人扭头看了一眼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一片平静,浑然不见半点惧色。
李三阳望着那男子,心底不免也升起三分敬佩,这份气度当真不俗。
“你就是铜钱帮的帮主?”荀武大刀一指,怒声喝问。
“是我。”
“为何杀我兄弟?”
“呵……”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你盐帮势大,不给我兄弟留活路,此人更是咄咄逼人,我忍无可忍,便把他杀了。”
男子倒也坦诚。
帮派纷争没有对错,只有利益。都混帮派了,哪还有几个好人。李三阳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如此说来,你承认了!?”
轰——
荀武握紧大刀,一股狂暴的气势扑面而来,翻涌的气浪将酒楼桌椅掀翻。
李三阳面色惊讶的望着荀武,好深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