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地球的脉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缝里钻进来时，陆沉的睫毛先颤了颤。
他在电子钟跳到05:57的瞬间彻底清醒——这是他重生后养成的条件反射，任何与时间相关的数字都会在意识里炸响警报。
手背还残留着方才被触碰的温热，他却顾不上细想那是不是错觉。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奥尔特云方向”几个字像冰锥扎进耳膜。
陆沉掀开薄被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作战靴踩在地板上的闷响混着心跳声，在狭小的房间里震出回音。
他抓过床头的战术背心时，指节微微发紧。
科技树的金光在视网膜上流转，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原主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上一世的今天，联合舰队正是在这个时间点被反物质炸弹撕开防线，而他抱着未完成的反向脉冲装置，在爆炸的气浪里被掀飞了十七米。
“不能重蹈覆辙。”陆沉对着镜子快速理了理衣领，镜子里的人眼底充血，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摸向腰间的通讯器，指尖扫过那枚刻着“陆”字的金属牌——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走廊里的喧哗声在他推开门的瞬间炸响。
几个士兵抱着终端机跑过，其中一个差点撞上来，抬头看见他时瞳孔骤缩：“陆教授！
指挥中心说空间波动指数突破临界值，比伦星的跃迁门可能提前开启——“
“去集合点。”陆沉打断他，声音像淬了冰的钢。
士兵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立正敬礼，转身时作战服上的星徽擦过墙面，划出一道浅痕。
集合点的金属门在他走近时自动开启，冷白的灯光下，二十七个身影整齐列队。
李晓的护目镜还蒙着层薄雾，正用指节敲着胸前的能量检测仪；艾丽娅背对着门，正用激光笔在全息地图上画战术圈，发梢沾着的碎雪落在地图边缘，像颗颗细小的流星；张明把电磁刀往地上一拄，刀身嗡鸣着震落刀鞘里的霜，抬头时露出犬齿：“头儿，我这刀昨天刚用反物质粒子淬过——”
“都停。”陆沉的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同时转头，李晓的检测仪“滴”地响了声，艾丽娅的激光笔在半空凝成红点，张明的刀鞘磕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当”。
陆沉的目光扫过每张脸。
新兵小林的喉结动了动，指尖还在无意识地绞着战术带；老周的左手习惯性摸向胸前——那里本该挂着女儿的照片，此刻却别着枚临时勋章；艾丽娅的耳后有块淡青的淤痕，是昨晚调试脉冲装置时作台磕的。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往前走了两步，作战靴的防滑纹碾过地面的冰碴，“五十年前的今天，人类在火星发现第一块外星文明的碎片；三十年前的今天，比伦星的‘清除宣言’传到地球；十年前的今天，他们用太阳风烧穿了月球背面的观测站。”
他停在队伍最前端，指节抵上全息地图的投影。
蓝色的地球模型在他掌心流转，“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猜错了我们的节奏。”
“报告！”李晓突然举起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像活过来的蛇，“能源矩阵充能完成度98%，反向脉冲模块自检通过。”
艾丽娅的激光笔点在奥尔特云的位置，那里的星图突然扭曲成漩涡状：“跃迁门定位点确认，根据科技树提示的波动频率，反向脉冲需要在他们展开第一波攻击前0.3秒释放。”
张明把电磁刀往肩上一扛，刀身的蓝光映亮他咧开的嘴角：“我带突击组守跃迁门出口，保证他们的先遣队连枪都掏不出来。”
陆沉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从地球同步轨道到奥尔特云边缘，“联合舰队分成三队：一队佯攻吸引火力，二队掩护脉冲装置，三队——”他的目光落在艾丽娅脸上，“跟我首插跃迁门主控台。”
通讯器在这时震动起来。
陆沉按下接听键，王司令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陆教授，战舰’曙光‘己在停机坪待命，能源足够支撑十二小时高强度作战。
但——“老人的呼吸突然急促，”奥尔特云的空间波动指数还在涨，他们可能不等跃迁门完全展开就发动攻击。“
“启动战舰。”陆沉的拇指在通讯键上顿了顿，“告诉所有舰员，今天我们不是去防守，是去拆了他们的老家。”
集合点的警报声在他话音未落时响起。
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把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李晓扯下护目镜塞进战术包，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艾丽娅把激光笔别回腰间，顺手替旁边新兵系紧了护颈带；张明拍了拍陆沉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渗进来：“我就说，跟着你准能看见太阳照常升起。”
战舰的舱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时，陆沉最后回头看了眼集合点的金属墙。
那里用油漆写着歪歪扭扭的“必胜”二字，是新兵们昨晚偷偷涂的。
阳光穿过舱门的缝隙，在“胜”字的最后一笔上镀了层金边。
“出发。”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被引擎启动的轰鸣吞没。
战舰的推进器喷出淡蓝色火焰，在雪地上烧出个焦黑的圆。
透过舷窗，他看见指挥中心的探照灯连成星河，像在为他们照亮通往战场的路。
当“曙光”号突破大气层时，陆沉的通讯器再次震动。
是科技树的提示：【反向脉冲最佳释放时间：11:23:47】。
他低头看表，现在是06:12:05。
“还有五小时十一分。”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金属牌。
窗外的星空突然扭曲起来，奥尔特云方向的黑暗里，有淡紫色的光团正在凝聚——那是比伦星跃迁门启动的征兆。
“全体注意。”陆沉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传遍每个舱室，“调整推进器功率至120%，战术组准备接管火控系统，医疗组检查应急舱——”
警报声骤然变调。
全息屏上，奥尔特云的紫色光团突然炸裂成千万星点，像有人把墨水瓶砸进了星空。
“检测到敌舰！”李晓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音，“数量...三百七十二艘！”
陆沉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望着全息屏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那些本该在十二小时后才出现的战舰，此刻正撕开空间，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启动一级战斗预案。”他的手指在操作台上翻飞，“艾丽娅，脉冲装置提前预热；张明，突击组准备登舰；所有主炮充能，目标锁定跃迁门主控台——”
“头儿！”张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他们的先遣舰在加速，还有三分钟到达攻击范围！”
陆沉抬头看向舷窗外。
最前端的敌舰己经露出轮廓，银灰色的舰体刻满暗紫色纹路，像某种活着的怪兽。
阳光照在舰首的炮口上，反射出刺目的光——那是反物质炮充能的征兆。
“调整航向，规避！”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操作台上，“李晓，计算最优规避路径；艾丽娅，反向脉冲提前到11:20释放——”
“11:20？”艾丽娅的声音突然拔高，“能量会溢出30%，装置可能过载！”
“过载也要放。”陆沉盯着全息屏上不断逼近的红点，原主的嘶吼在耳边炸响：“阻止他们！”科技树的金光在视网膜上交织成网，“相信我，这是唯一的机会。”
战舰开始剧烈震颤。
陆沉抓着操作台稳住身体，透过舷窗看见第一发反物质炮的蓝光划破星空，像把烧红的刀，正朝着“曙光”号的心脏刺来。
“全体系紧安全带！”他的声音被震动撕成碎片，“准备——”
话音未落，整艘战舰突然剧烈颠簸。
陆沉的额头撞在操作台上，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全息屏上，三百七十二个红点正在重组阵型，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朝着“曙光”号蜂拥而来。
他抹去嘴角的血，抬头时刚好看见艾丽娅从战术舱冲进来，作战服的袖子被划破，露出下面缠着绷带的手臂。
她把终端机拍在他面前，屏幕上跳动着刺眼的红色警告：“脉冲装置预热完成度87%，强行启动会——”
“启动。”陆沉的拇指按在确认键上，“现在。”
终端机发出尖锐的蜂鸣。
艾丽娅的手指悬在取消键上方三厘米处，看了他三秒，最终垂下手：“我去主控室盯着，过载的话...我尽量拖延。”
她转身时，陆沉看见她后颈的汗湿了衣领。
那抹潮湿的痕迹很快被作战服的高领盖住，像没存在过一样。
“张明！”陆沉对着通讯器吼，“你的突击组还在等下午茶吗？
给我把最近的敌舰主炮拆了！“
“得嘞！”张明的声音混着电磁刀启动的嗡鸣，“弟兄们，跟我杀他个——”
通讯突然中断。
全息屏上，“曙光”号的能量条正在疯狂下跌，推进器喷出的火焰从蓝转红，像要烧穿整个宇宙。
陆沉的手指在操作台上敲出残影。
他调出科技树的提示界面，金光组成的文字在屏幕上闪烁：【反向脉冲成功概率：62%】。
“62%...”他轻声重复，突然笑了。
上一世的今天，这个概率是0%。
而现在，他们有了62%的可能，有了艾丽娅，有了张明，有了整支联合舰队。
“各单位注意。”他深吸一口气，让血腥气充满鼻腔，“我们不是在赌。
我们是在给地球，给人类，争一个明天。“
舷窗外，敌舰的炮口己经亮起第二道蓝光。
陆沉望着那道致命的光，突然想起今早起床时，手背那丝温热的触感。
或许是科技树的提示，或许是原主的执念，又或许...是地球的脉搏。
“脉冲装置预热完成！”李晓的声音带着哭腔，“100%！”
陆沉的手指悬在发射键上方。
全息屏上的倒计时跳到：00:01:00。
“三。”他轻声数。
“二。”
“一。”
“发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