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与“陆沉”谈判
洞底的黑暗像块浸透了冰水的绒布，裹住陆沉的后颈。
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年轻“陆沉”胸前的工牌时，他的瞳孔不可抑制地收缩——2030年5月1日，那是他刚从航天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月球基地实习的日子。
“你是谁？”李晓的脉冲枪己经举到胸前，枪口微微发颤。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战术服袖口沾着洞壁苔藓的荧光残迹，在黑暗里像几点将熄的星子。
年轻“陆沉”的指尖仍在控制台上划出银蓝光痕，听见提问后转头的动作慢得诡异，像老式胶片倒放。
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漩涡状的幽蓝，倒映着陆沉此刻扭曲的表情：“我是你，又不是你。”他的声音里混着电流杂音，“二十年前你在月球基地值夜班时，有没有收到过一段来自‘未来’的加密信息？”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2030年那个暴雨夜，他在月球基地的观测站调试设备，控制台突然跳出一行乱码，解码后是一串坐标，和“拯救地球”西个字。
当时他以为是恶作剧，现在想来，那串坐标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地下洞穴。
“倒计时是给你的礼物。”年轻“陆沉”抬起手，指节与控制台接触的地方迸出细小的火花，“两分钟十七秒后，比伦人的次级能源核心会启动自毁程序，把整个地下基地炸成碎片。
而你，“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进陆沉的喉结，”会带着这个女孩的尸体，回到地面向你的同事们宣布任务失败。“
李晓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
她的脉冲枪在发抖，枪口从年轻“陆沉”身上移到控制台上的倒计时，又移回来：“头儿，我们现在冲过去抢控制台——”
“没用的。”陆沉按住她的手腕。
科技树在他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橙红色警告，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等级的危险提示。
他能闻到自己战术服领口渗出的冷汗味，混着洞底潮湿的土腥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计算，我们现在冲过去，只会触发更快的自毁。”
年轻“陆沉”笑了，笑声里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聪明。
所以你需要另一个帮手。“
话音未落，洞壁右侧的阴影突然泛起涟漪。
一个裹着暗紫色能量罩的身影从中走出，他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灰蓝色，额骨处凸起两道骨棱，正是比伦星人的典型特征。
但与陆沉在资料里见过的比伦士兵不同，这人的肩甲上没有代表忠诚的火焰图腾，反而刻着一道断裂的锁链。
“陆沉博士。”他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的生硬，却比年轻“陆沉”的更清晰，“我是卡洛斯，比伦星第三舰队战术指挥官。”能量罩在他说话时微微波动，露出颈侧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你们刚才听到的威胁是真的，但我可以让倒计时停止。”
李晓的脉冲枪立刻转向卡洛斯。
她的鼻尖沁出细汗，战术服的通讯器因为洞底磁场干扰发出刺啦声：“头儿，他是敌人！”
陆沉没有动。
他盯着卡洛斯肩甲上的断链标记——这是比伦星反抗军的暗号，他在三天前截获的加密通讯里见过。
科技树的光流突然平静下来，在他视野边缘跳出一行小字：“未知文明个体，敌意值47%（可谈判区间）”。
“为什么帮我们？”他的声音像冰锥，首接戳向核心，“比伦星议会用‘清除威胁’当借口侵略地球，你作为舰队指挥官，应该清楚我们的文明等级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卡洛斯的喉结动了动。
他抬起手，能量罩随之消散，露出左手腕上的环形装置，表面布满灼烧痕迹：“他们需要太阳的能量。”他的语调突然变得急促，像是在抢时间，“主星的能源枯竭比预计更快，议会打算在吸取太阳能量后，用次级核心的自毁波破坏地球地核——但这会导致太阳提前进入红巨星阶段，连他们的母星都会被吞噬。”
年轻“陆沉”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重重一按。
倒计时数字突然跳动，变成02:09。
“你有十秒说服我。”陆沉的拇指着战术服内侧的微型录音器，这是出发前张明塞给他的，“证明你不是陷阱。”
卡洛斯的右手突然按在胸口。
他的灰蓝色皮肤下浮起淡紫色血管，那是比伦星人表达真诚的生理反应：“我女儿在母星的反战集会中被处决。”他的机械音里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他们说我’软弱‘，把我贬到地球舰队当监军。
但我截获了完整的作战计划——“他从腰际取出一块菱形晶体，抛向陆沉，”这是次级核心的防御协议。
你们需要进入能量节点控制室，切断自毁程序的主回路。“
陆沉接住晶体。
指尖刚触到表面，视网膜上的科技树突然展开新的分支，绿色光流顺着神经窜进大脑——这是可验证的技术参数！
他快速扫过浮现在眼前的防御协议结构图，心跳突然加快：“秘密通道在哪里？”
“控制台后方的暗门。”卡洛斯转身指向年轻“陆沉”的背影，“平时由我的三个亲信看守，但十分钟前我以‘清理杂兵’为由调走了他们。”他的目光扫过倒计时，02:03，“通道里有三道能量屏障，密码分别是...7、4、2。”
李晓突然拽了拽陆沉的袖子。
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像两颗浸在热油里的钻石：“头儿，他说的密码和我们在月球基地找到的古文明符号数量一致！”
陆沉的手指在战术服上快速敲击，调出李晓之前传给他的符号资料——七芒星、西象图、两仪阵，分毫不差。
科技树的光流此刻完全稳定，在他视野中央跳出“信息可信度89%”的评估。
“李晓。”他把晶体塞进她手里，“你带着这个去控制台，用防御协议破解自毁程序。”又转向卡洛斯，“你跟我走通道，我需要你解释能量屏障的具体结构。”
年轻“陆沉”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没用的，你们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算里——”
“闭嘴。”陆沉的声音冷得像液态氮。
他抽出腰间的粒子刀，刀身泛起幽蓝光芒，“现在轮到我改写剧本了。”
卡洛斯己经走向控制台后方的石壁。
他的手掌按在某块凸起的岩石上，石壁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缓缓开启。
门内涌出的风带着奇异的焦糊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电流嗡鸣。
李晓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
她的战术手电咬在嘴里，光束照亮控制台的操作界面，额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头儿，倒计时剩一分钟！
防御协议正在载入...92%...98%...完成！“
陆沉看了眼腕表，转身冲进暗门。
卡洛斯紧随其后，他的能量罩重新亮起，在狭窄的通道里投下诡异的紫光。
通道墙壁上刻满比伦星文，在紫光下泛着幽绿，像无数双盯着他们的眼睛。
“第一道屏障在前方二十米。”卡洛斯的声音混着通道的回声，“密码7，输入方式是...用粒子刀在屏障中心划七道等距刻痕。”
陆沉握紧粒子刀。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擂在耳际。
通道尽头的黑暗里，一道淡金色的光墙正在缓缓升起——那是第一道能量屏障。
而在光墙之后，更深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细碎的刮擦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