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恒星的光，也能握在手里
月幔空洞的入口藏在环形山北麓的阴影里，像月球表面一道狰狞的伤疤。
陆沉的战术靴碾碎月尘时，耳麦里传来艾丽娅的倒计时："两分十七秒。"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头盔里格外清晰——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兴奋。
科技树在识海深处跳动，像一团烧得更旺的火，每一下震颤都在说："对，就是这里。"
"教授，路线确认。"李晓的终端蓝光映着她泛白的嘴唇，"入口处有三道能量门，第一道是磁暴锁，第二道是反物质感应......"她突然顿住，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残影，"等等，热成像显示门后有移动热源！"
陆沉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早该想到，黑暗议会不可能把核心区空着等他们来拆。
战术目镜切换到红外模式，七团暗红的影子在门后穿梭，其中一团明显比其他大两圈——是强化型战斗机器人。
"张明。"他压低声音，"你的装置能破磁暴锁吗？"
"半径十米的话......"张明摸了摸腰间的银色装置，金属外壳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能，但会触发警报。"
"触发就触发。"陆沉扯下手套，掌心的战术绳勒出红痕，"我们要的就是他们慌。
艾丽娅的支援舰需要目标锁定，警报能暴露核心区的能量节点。"他转身看向队伍，七张被头盔面罩遮住的脸，只有李晓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记住，我们是刀，支援舰是刀鞘。
等警报响，就给我往门里钻。"
第一声警报响起时，月尘被震得簌簌往下落。
张明的装置喷出幽蓝的光，像把看不见的刀划开磁暴锁，能量门"滋啦"一声裂开缝隙。
陆沉第一个挤进去，战术目镜里的红点瞬间从七个暴涨到十七个——原来门后还有夹层，二十台战斗机器人正从墙内的暗格里滑出，激光枪的红光在通道里织成网。
"李晓！
干扰器！"陆沉拽着李晓扑向左侧凹壁，激光擦着他的肩甲烧出焦痕。
李晓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干扰波像石子投入湖面，机器人的动作顿时滞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张明的战术刀己经割断最近一台机器人的能源管，橙红色的能量液溅在月岩上，滋滋作响。
"第二道门还有三十米！"李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笑，"他们的系统在重启，干扰器还能撑十秒！"
陆沉反手甩出战术绳，钩子精准勾住天花板的承重梁。
他借着反冲力荡起来，靴跟重重踹在一台机器人的光学传感器上。
金属碎裂声混着李晓的尖叫："教授小心！"他旋身避开背后刺来的机械臂，余光瞥见最前面的战士己经摸到第二道门前——那是个新兵，后背的战术背包被激光烧出个洞，露出里面备用的能量块。
"爆破！"陆沉吼道。
新兵头也不回地甩出微型炸弹，反物质感应门在白光中扭曲变形。
通道里突然灌进一阵强风，是艾丽娅的支援舰到了，舰炮的轰鸣像闷在云层里的雷，震得月岩簌簌掉落。
核心区的门就在眼前。
门开的瞬间，陆沉的呼吸停了。
不是因为那些密密麻麻的控制终端，不是因为中央悬浮着的反物质反应堆——那团幽绿的光像颗畸形的心脏，正有规律地收缩跳动。
是因为站在反应堆前的人。
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后颈的银色芯片闪着冷光。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像两潭结了冰的湖。
"陈浩......"陆沉的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在地球联合实验室，这个总爱往咖啡里加三勺糖的男人说要去月球采集氦-3样本，之后就消失在通讯里。
现在他胸前的工牌还挂着，边缘却被烧得卷曲，"你怎么会......"
"陆教授。"陈浩开口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欢迎来到清除计划的核心。"他抬手按在反应堆的控制台上，幽绿的光顿时暴涨，"比伦星人说得对，地球文明太脆弱，越早清除，宇宙越干净。"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去年冬天，陈浩蹲在实验室门口喂流浪猫，说等可控核聚变成功了，要给所有流浪动物建恒温猫屋。
现在那双手正按在毁灭地球的开关上，指尖还沾着反物质液的荧光。
"他们给了你什么？"陆沉往前迈一步，战术绳在掌心缠得更紧，"永生？
力量？
还是让你相信这是为了人类好？"
陈浩的镜片滑下一点，露出眼尾的红痕："他们让我看见太阳的真实寿命。"他的声音突然颤抖，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音带，"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太阳就会坍缩成白矮星！
与其让全人类在黑暗里冻死，不如......"
"所以你就帮外星人加速它衰老？"李晓冲上来，终端砸在控制台上，"你疯了！
太阳坍缩是比伦星人搞的鬼，他们抽取太阳能量！
你被当枪使了！"
陈浩的手指顿在操作键上。
陆沉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什么扯断了线的木偶。
但下一秒，他后颈的芯片突然爆出蓝光，瞳孔重新变得空洞："太晚了。
反物质反应堆己经启动，太阳耀斑还有七分钟到达。"
"七分钟足够我们拆了它。"张明从背后摸出银色装置，"教授，这东西本来要留给最后的，但现在......"
"等等。"陆沉盯着陈浩后颈的芯片，科技树的提示如潮水涌来，"那是神经控制芯片。
他被控制了。"他解下战术绳，慢慢走近陈浩，"老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成功点燃等离子体的晚上吗？
你说'原来恒星的光，也能握在手里'。"
陈浩的身体开始发抖。
芯片的蓝光忽明忽暗，像在挣扎。
陆沉看见他眼角有泪，在零重力环境里凝成水晶般的球："陆沉......救我......"
"李晓！
干扰器对准芯片！"陆沉猛地拽住陈浩的手腕，战术绳缠住芯片的接口，"张明，炸了反应堆的冷却系统！"
李晓的干扰波精准命中芯片，蓝光"滋啦"一声熄灭。
陈浩像断线的风筝栽进陆沉怀里，后颈的芯片冒出青烟。
与此同时，张明的炸弹在冷却系统炸开，反物质液开始泄漏，幽绿的光变成刺眼的紫。
"快走！"陆沉扛起陈浩往门外跑，"艾丽娅，坐标发送！
支援舰的牵引光束！"
舰炮的轰鸣近在咫尺。
陆沉感觉有热流擦过后背，是机器人最后的激光。
李晓拽着他的战术背包，张明推着陈浩，战士们在后面断后。
当牵引光束裹住他们的瞬间，反物质反应堆的爆炸声震得月球都在颤抖。
月幔空洞在火光中崩塌。
陆沉趴在舰舱地板上，陈浩的重量压得他肋骨生疼。
他摘下头盔，闻到血的铁锈味——是自己肩膀的伤在流血。
但他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因为战术目镜里的太阳数据在跳动：
【太阳活动稳定度+37%】
【科技树进度：一级文明→完成度92%】
艾丽娅的脸出现在舷窗前，嘴唇动着说"干得漂亮"。
陈浩在他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说："猫屋......别忘了猫屋......"
陆沉摸了摸他后颈的灼痕，把沾血的战术绳系回腰间。
科技树还在识海深处燃烧，这次他看清了下一个节点：
【曲率驱动：错误分支己清除，正确路径己展开】
月尘还在往下落，落进宇宙的黑匣子里。
但陆沉知道，这次，他们赢的不只是一场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