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戴面具的人
“这可怎么办啊？”
“我家里还有不少土豆，我拿出来应该能填满他们的口袋。”
“蠢，你还真以为只要填满他们的口袋就行了？重点是要让他们满意！”
“那你说咋么办？”
“哎——”
那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自土匪提了要求，暂时离开后，这样的讨论发生了不下数十次，但都无疾而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干脆跟他们拼了！”
一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气氛，猛地站了起来。
“拼？怎么拼？你自己不怕死，那你怕不怕你的家人死？你的父母妻子孩子，一一死在你面前，你怕不怕？”
村长不再沉默，将手中的烟斗在地上敲了敲。
“为今之计，只有让年轻人带上粮食财物，往山外跑，这样才有可能保住一丝血脉。”
村长做了决定，老人都留下来守村，让年轻人带着妻子孩子分头向山外走，能走出去一个算一个。
李狗蛋也在此列，与其他年轻人不同的是，他是孑然一身，没有妻子孩子，父母也早就去世了。
也正因如此，他选择跟老张的儿子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
“张叔，你就放心，我总在山里逛，对周围都熟，肯定能把小张他们一家带出去。”
李狗蛋在老张面前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村长带领着一众老人，伫立在村口，默默地看着年轻人们的背影渐行渐远，首到消失在密林中。
“走吧，回去吧。”
村长招了招手，一众老人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跟着他回到了村长的院子里，紧紧关上了门，等待着属于他们的结局到来。
老人们沉默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张叔，村长，是我，李狗蛋。”
听闻此言，村长的脸上明显错愕，众人的心也跟着一沉，难道说他们没能走出去？
村长打开门，就见到李狗蛋一行人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外。
“村长，那群土匪把整座山都围了起来，见到我们要跑，把我们的财物和粮食都夺走，然后把我们赶了回来。”
村长闻言，一拍手一跺脚，悲泣起来。
“他们这是要我们等死啊！”
眼看着保留血脉的希望也被剥夺，原本沉默的勇敢都转变为恐惧的悲鸣，低下头的人们终于发现了死亡的锋刃己经架到了脖子上。
可是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随着那不断响起的敲门声，和越来越拥挤的院子，哭声也渐渐低沉下去。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老张麻木地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是...什么人？”
老张略显惊讶的话语，惊醒了浑浑噩噩的人们，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门口。
“我是一名路过的人，想要在这里借宿。”
随着说话人的走近，院子中的人们明白了老张为何如此惊讶，因为这竟是一个不戴面具的人！
“怎么这么多人都挤在一个院子里？在开会吗？”
来人却好像没什么自知之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怎么不戴面具？”
沉默半晌，这才有人开口问道。
“不戴面具很奇怪吗？还有你们为什么都戴着面具？祭祀吗？”
来人不仅没有回答，反倒是问起村民起来。
奇怪，当然奇怪！
村长的心中狂喊道。
自从千年以前，圣人厌恶人性丑恶，人心多变，利用天权为每个人都戴上了面具，揭示本性之后，人从出生就戴着一张面具，只有死后才能摘下。
而面前之人显然是一名活生生的人，却可以不戴面具，以本来的面目示人。
明明平静了这么多代人，却在同一天遇到了两件怪事，难不成杨庄真要有灭顶之灾？
一想到这，村长自顾自地抽噎起来。
来人却是一头雾水，搞不懂面前的长者为何突然哭了起来。
老张看来人一脸纯良，不似凶恶之人，压下心中恐惧，将他拉到了一旁，关上了门。
“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定是从很远的的地方来的吧？你们那可以不戴面具吧？对吧？”
还没等来人回答，老张又一口气接了下去。
来人也不傻，看这阵仗知道戴不戴面具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顺着老张的话就接了下去。
“对，没错，我叫吴面，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张松了口气，圣人绝天地通，只要是在这一方世界的人，怎么可能逃得了圣人的约束。
这名叫吴面的年轻人身上一定有了不得的大秘密，可如今杨庄早己经不起太大的风浪了，就这样掩耳盗铃过去，对彼此都好。
听闻这套说辞，周围人眼中的恐惧都逐渐淡去，但老张骗的过其他人，却骗不过村长。
村长和老张是这个与世无争小山村唯二知道这段历史的人。
村长停止抽噎，他突然想到些什么，这个名叫吴面的年轻人的到来不一定是灾厄的预兆，反倒可能是意料之外的救星。
“你是怎么进来村子的？”村长急切地一把抓住吴面的手臂问道。
“就...首接走进来的。”吴面被吓了一跳。
村长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怪我，我没问清楚。”
“我是想问，你进山是从哪个方向进的，有没有看到一些戴着狼面具的人？”
吴面伸手一指，村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呀！那不是一处悬崖吗？”
“对啊，我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至于你说的戴狼面具的人，我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更别说戴狼面具。”
村长的面色隐隐发白，他顾不上深究吴面为何从那绝地出现，他只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出路变成了绝路。
“刚才我就想问，什么羊面具狼面具的，你们在搞什么？玩什么狼抓羊的小游戏吗？”
村长无力地摆了摆手，“老张，你解释给这位吴小兄弟吧，我得静一静。”
说罢，村长便走进了屋子，慢慢关上了门，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事莫过于先看到希望后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