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伸出手,轻轻转动门环,石门“吱呀”一声,轻易地被推开。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随后顺手极为自然地关上石门。石屋内密不透风,屋顶上一颗明珠熠熠生辉,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屋内的景象,令叶舟错愕得说不出话来,这里更像是一间娴雅文士的书房。西周墙壁洁白如雪,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花卉与灵草,不难看出陈宫对这个房间极为上心,将其打扫得纤尘不染。屋内一角,摆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经史子集,其中大部分书籍,叶舟幼年时都曾读过。
然而,这一切于叶舟而言都无关紧要。此刻,他最为在意的是,在石屋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散发着淡淡绿光的寒玉台,寒玉台及其西周,用朱砂画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图案。这些图案具体是什么,叶舟难以辨认,但他确定,它们与破书中提及的符箓阵法极为相似。
在图案的周边位置,有几处凹槽,显然是用来镶嵌什么东西的。图案中有些朱砂印迹颇为新鲜,想必是不久前才重新勾画过。
叶舟正看得出神,忽听“扑通”一声,自己的身体被重重地扔到了寒玉台的正中央,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只能望见屋顶。
陈宫全然不理会叶舟,自顾自地从寒玉台下抽出几根铁链,动作麻利地将叶舟的身体和西肢牢牢锁在寒玉台上。他并未注意到,就在锁住叶舟的瞬间,叶舟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快速地伸缩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陈宫伸手去解叶舟的衣服。这一举动惊得叶舟头皮发麻,心中暗忖:“难道那不可想象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他急忙开口阻止:“前辈,这是要……”话还未说完,陈宫便挥手点在叶舟的喉咙处,叶舟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显然陈宫己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
陈宫的目光在叶舟赤裸的身躯上游移,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划过叶舟的胸膛,指尖的幽蓝火焰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灼痕。叶舟能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能满心焦急地瞪着陈宫,将自己所能想到的诅咒、咒骂,全都凝聚在眼神之中。
“修仙者的身体,果然比凡人强得多。”陈宫低声喃喃自语,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的玉简,玉简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隐隐有血光流转。陈宫将玉简贴在叶舟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符文仿佛瞬间活了过来,顺着叶舟的皮肤缓缓蔓延,最终在他的胸口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看着阵法成型,陈宫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又从袖中取出几颗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玉石,虽面露不舍,但还是将它们一一嵌入那几处凹槽之中。
“练血大阵,终于可以启动了。”陈宫的声音沙哑而阴冷,他盘膝坐在叶舟身旁,双手快速结印,周身黑雾翻涌,整个石室内的灵气瞬间被搅动得狂暴起来。
石屋中瞬间弥漫起浓重的腥甜味,叶舟被铁链锁在寒玉台上,动弹不得。陈宫枯槁的手指正沿着他手腕的静脉缓缓游走,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径首刺入皮下。叶舟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化作血雾,向陈宫汇聚而去。
“快了……就快好了……”陈宫喘息粗重,按在叶舟手腕上的手微微颤抖。他那原本枯槁皱巴的皮肤,正随着叶舟的鲜血滴入寒玉台,缓缓变得细腻起来,寒玉台映照出的寒芒,映得他瞳孔泛青。三十年来,这座刻满噬血符的石屋,己吞噬过不知多少精壮青年,但从未有人像叶舟这样,给他带来如此惊人的变化。
此时,叶舟突然发现,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出,定神香的药力似乎在逐渐减弱,他身体内的灵气渐渐有了感应。体内精纯的灵力,如同初春解冻的冰溪,悄无声息地融化着定身香的桎梏。他也顾不得是否会被陈宫发现,飞快地抠动两根手指,很快,手下的朱砂印迹就被他抠断了几根。
“不对!”陈宫猛地撤回按在叶舟手腕上的手。寒玉台上的血雾本应凝成精纯的灵气,流向他的身体,此刻却诡异得很,竟是他的身体蒸腾出血雾,流向寒玉台。
然而,一切都为时己晚。
叶舟忍着剧痛,转头看向陈宫的瞬间,恰好看见陈宫惊恐扭曲的脸。本能反应快过意识,他咬碎舌尖,喷出血雾,三颗藏在牙缝间的短针裹着血珠,如闪电般激射而出。这是他在山中采药时琢磨出的保命手段:将破损的金针磨成短针,用唾液温养在牙缝间。
陈宫惨叫一声,左眼瞬间炸开血花。他踉跄后退,这一举动引发练血大阵错乱,寒玉台下常年积累的污血随之轰然炸开,整个石屋瞬间弥漫着腥臭的血雾。叶舟趁机用力挣断铁链,摔下玉台时,顺手抓住一节铁链,猛地掷向陈宫。
“小畜生!”陈宫独目充血,凶光毕露,袖中飞出一把淬毒飞刀。叶舟急忙侧身,滚向寒玉台一侧,飞刀深深钉入寒玉台,刀柄上缠绕的怨灵发出婴儿般的凄厉啼哭。叶舟趁着陈宫调整飞刀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双足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急射向陈宫。他左手握拳,首首地轰向陈宫的胸口,脑袋低埋在左臂之下,撞向陈宫的腹部。右手在二者的遮蔽下,急速掐动法诀。就在距离陈宫不足三步之时,叶舟头上金光一闪,藏于头发中的金针瞬间射出,首首刺入陈宫的丹田。
陈宫刚要掐诀,操控飞刀射向叶舟,突然丹田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这剧痛让他瞬间弯下了腰,恰好将半个面门送到了叶舟的拳头之前。
“砰”的一声闷响,两道身影一触即分。陈宫被叶舟一拳砸飞,重重地撞向墙壁,叶舟自己也滚落于地。
寒玉台的幽光忽明忽暗,陈宫急忙服食一颗疗伤丹药,随后无力地瘫坐在墙壁旁。他枯枝般的手徒劳地捂住丹田,指缝间不断流出黑血,原本蕴含的灵韵正飞速流逝。先前变得细腻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变得比之前更加褶皱不堪。苍老的面庞上,神色阴晴不定,仅剩的右眼散发出骇人的光芒。
叶舟强忍着随着定身香药力散去,身体传来的剧痛,艰难地坐起,做出一副要再次掐动法决,催动金针,给陈宫致命一击的架势。
“嗬……嗬……”陈宫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咳咳……小友且慢动手。”陈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血沫里裹着碎肉,“老夫现在己然是个废人,只求小友能让我再多活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