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执棋人—林鹤
叶灼将染血的信纸折成小块，塞进贴身的皮质护腕夹层。阿码特拉斯在左眼深处不安地颤动，那些盘踞在瞳孔里的符文仿佛活物般扭曲，映出西周沙粒下蛰伏的机械蜘蛛——维权院特有的追踪器。他反手甩出三枚淬毒银针，针尖刺破金属外壳的瞬间，蜘蛛体内迸发出幽蓝的烟雾，在沙地上腐蚀出狰狞的坑洞。
“还真是阴魂不散。”他扯下衣襟缠住渗血的手腕，古书第二页的全知权柄在意识中发出蜂鸣。当指尖触碰到书页的刹那，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维权院的执法堂正以叛国罪通缉他，通缉令上的画像被施以诅咒，任何看到画像的人都会成为追踪他的傀儡；而侵略者的先锋部队，则在永夜渊外围发现了疑似古书残页的波动。
虚空切割在脚下展开，叶灼毫不犹豫地踏入裂缝。空间折叠带来的撕扯感让他闷哼出声，三年前在时空漩涡中重塑意识的剧痛再度袭来。但他咬着牙继续推进，每一次空间跳跃都精确计算着方位——根据古书记载，时空祭坛位于星枢岛地底三千丈，那里是不同时空的交汇点，也是织命者们觊觎己久的“命运枢纽”。
第七次跳跃后，叶灼落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西周传来类似心跳的轰鸣，脚下是不断流动的银色液体，每走一步都会留下冒着青烟的脚印。他抬手召出骨刃，刀刃上的符文自动亮起，照亮岩壁上斑驳的壁画：头戴星辰冠冕的人将锁链刺入心脏，无数光点从伤口中逸散，化作漫天星斗。
“欢迎回来，叶灼。”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灼本能地施展虚空切割，却见银光穿透之处，黑色的雾气如活物般重组。当雾气散尽，林鹤斜倚在巨大的青铜锁链上，指间缠绕着半透明的丝线，那些丝线的另一端，竟连接着远处岩壁上挣扎的人影——都是他在维权院并肩作战过的修士。
林鹤的变化让叶灼瞳孔骤缩。曾经那个总爱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少年，此刻周身缠绕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披着的黑袍上绣满了织命者的符号，左眼蒙着的黑布下隐约透出红光，与叶灼觉醒的阿码特拉斯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叶灼的瞳术竟无法看透他的实力，对方的心口处仿佛被浓雾笼罩，连最基本的灵力波动都捕捉不到。
“你早就知道。”叶灼握紧骨刃，刀刃上的符文因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从一开始，你就是织命者的棋子。”
林鹤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棋子？不，我是执棋人。”他抬手扯下黑布，左眼赫然镶嵌着一枚齿轮状的金属义眼，“你以为在永恒虚无的三年只是巧合？那些意识碎片、时空节点，都是为了唤醒你体内的古书而设的局。”
古书在识海中剧烈震颤，叶灼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左眼流出。阿码特拉斯自动启动，却看到无数交错的时空线在林鹤身后展开，每条线上都站着不同形态的自己——有的成为织命者的傀儡，有的化作维持时空的祭品，唯有最黯淡的那条线，指向某个模糊不清的结局。
“为什么？”叶灼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想起在荒芜之地的每个夜晚，对着星空想念林鹤的孤独；想起与虚空侵蚀者战斗时，心底那份“一定要活着再见”的执念。而此刻，那些回忆都成了尖锐的刺，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林鹤从锁链上跃下，落地时竟在银色液体上激起诡异的涟漪。他抬手召出与叶灼一模一样的骨刃，刀刃上流转的却不是虚空之力，而是漆黑如墨的“命运之力”：“因为只有你能打开古书的第三页。知道为什么它叫‘未知’吗？因为那一页记录的，是连织命者都无法掌控的——真正的未来。”
战斗在瞬间爆发。叶灼的虚空切割与林鹤的命运之刃相撞，空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又在命运之力的作用下迅速愈合。叶灼在碎片中不断穿梭，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却惊恐地发现，每当他攻击林鹤的某个部位，阿码特拉斯显示的弱点就会瞬间转移。
“没用的。”林鹤的声音混着金属齿轮转动的声响，“我用十年寿命与古书第西页做了交易，获得了‘改写自身命运’的能力。在这片时空祭坛，我就是规则本身。”他挥出的刀刃在空中分裂成万千丝线，每一根都精准地刺向叶灼的命门。
叶灼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后背却被丝线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落在银色液体上，竟化作微型的时空漩涡，将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吸走。危机时刻，古书第五页自动翻开，荒兽典籍的文字在血雾中闪烁。叶灼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永夜渊的噬忆虫记忆里，见过林鹤对这种银色液体的恐惧。
“原来如此。”叶灼抹去嘴角血迹，露出森然笑意，“这些液体是时空的‘伤口’，也是你的弱点。”他将骨刃刺入地面，虚空之力顺着刀刃注入液体，整个祭坛开始剧烈震颤。银色液体沸腾起来，化作无数尖刺射向林鹤，那些命运丝线在接触液体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崩解。
林鹤脸色首次出现裂痕，他挥出黑色雾气试图抵挡，却被叶灼抓住破绽。虚空切割贯穿他的左肩，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细小的齿轮。但就在叶灼准备乘胜追击时，祭坛中央的青铜锁链突然发出轰鸣，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锁链深处缓缓升起——那是个由星辰与骸骨组成的巨人，眉心镶嵌着半块与古书第三页相同的碎片。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林鹤捂住伤口，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以为织命者只有我一个？看看这具躯体里沉睡着谁的意志——”
巨人睁开眼睛的刹那，叶灼感觉整个时空都在扭曲。阿码特拉斯疯狂运转，却只能看到一片混沌。古书在识海中疯狂翻动，第三页的“未知”终于露出一角，上面用血写着一行字：“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连书写历史的笔，都将成为祭品。”
而林鹤的声音，混着巨人的咆哮在祭坛回荡：“欢迎来到，诸神黄昏的终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