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林浅的白衬衫上割出细碎金斑。
她刚推开投行办公室的玻璃门,左胸口袋里的手机便炸响——苏棠的来电铃声像串急鼓,震得她锁骨发颤。
"浅!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苏棠的呼吸声粗重,像是刚跑完楼梯,"我在恒隆广场B1层女厕,半小时前帮客人挑珠宝时,听见隔间里有人说话。"
林浅的后槽牙轻轻咬了下舌尖,右手下意识攥住门框:"是林月?"
"对!"苏棠的声音压得更低,背景里传来烘手机的嗡鸣,"她和个男声说什么'不能再拖'、'彻底解决',我凑近时隔板缝里漏了半张侧脸,那男的手腕有青黑刺青,像条蛇缠着手背——和上周跟踪你的那辆黑车司机,刺青位置一模一样!"
林浅的指尖在门框上抠出月牙印。
她望着走廊尽头的茶水间,那里昨天还飘着小刘泡的红枣枸杞茶香气,此刻却像突然被抽干了温度。"棠棠,你确定?"
"我给你发段录音。"苏棠吸了吸鼻子,"虽然不清楚,但能听见林月说'她的社交洞察力是个麻烦'。
浅,他们知道你的金手指了。"
手机在掌心震动,林浅点开语音文件。
电流杂音里,果然混着林月尖细的尾音:"必须在周五前...沈砚的发布会..."
"啪"的一声,林浅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想起三天前家族聚餐,林月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把蕾丝手帕绞成麻花,明明是她最爱的法式焗蜗牛端上桌,却突然说:"小浅最近在投行很忙吧?
听说沈总亲自带项目?"当时林浅用洞察力捕捉到她后颈皮肤温度骤升2.3度——那是说谎时才会有的应激反应。
之后,林浅还在思索这件事时,“叮”的电梯声惊得她抬头。
沈砚的助理小周抱着文件从电梯里出来,看见她时愣了下:"林小姐,沈总让您去28楼会议室。"
28楼的落地窗外,黄浦江泛着冷白的光。
沈砚坐在长桌尽头,黑色西装扣得一丝不苟,面前摊开的法律文件边角,显然被反复翻阅过。"陈明远旗下'明远置业'的账户,今早被冻结了。"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证据链是你上次给何警官的舆论黑产资料,关联到五千万非法转账。"
林浅指尖抵着冰凉的会议桌:"您早就..."
"我等他动林月这步棋。"沈砚将钢笔重重插进笔座,金属碰撞声在空旷会议室里回响,"你姐姐的信用卡账单显示,近三个月有七笔五万以上的消费,收款方都是'明远置业'的关联公司。"他抽出一张纸推过来,最下面一行是林月的签名——和伪造沈砚照片时用的签名,连笔锋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林浅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林媒体人说的"内部消息费",终于在此时连成线:林月为了钱,把她的行踪卖给陈明远;陈明远为了搞垮沈砚的新基金,要在发布会上彻底解决她。
"游戏才刚刚开始。"
沙哑的男声突然从手机里炸响。
林浅这才发现沈砚开着免提,视频通话里,陈明远正坐在装修奢华的办公室,手里的雪茄明灭如鬼火。
他身后的墙上挂着幅《百鬼夜行图》,青面獠牙的鬼卒正张牙舞爪。"沈总冻结我一个账户,我还有十个。
至于林小姐..."他眯起眼笑,"令姐说她最清楚,怎么让您在发布会当天,变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啪"的一声,沈砚按下挂断键。
他起身时带翻了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文件上晕开,像片正在扩大的血渍。"十点,你跟我去查林月的公寓。"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我要知道,她到底给了陈明远多少你的把柄。"
处理完林月相关事情后,时间来到下午三点,星巴克靠窗的卡座。
苏棠的卡布奇诺早凉了,奶泡在杯壁上结出白霜。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林月的来电显示,指尖在接听键上跳了三跳,最终按下通话键时,指节泛着青白。
"棠棠啊。"林月的声音甜得发腻,背景里是水晶吊灯的脆响,"我知道你和小浅最近走得近。"
苏棠的肩膀绷成首线:"林姐,我就是帮她挑两件首饰..."
"别装了。"林月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恒隆广场的监控可都记录着呢, 拍到你在恒隆女厕偷听,还录了音。”她轻笑一声,"你说我要是把这段录音给沈总听听?
就说苏小姐表面上是买手,实际上是商业间谍..."
苏棠的咖啡杯"咔"地磕在托盘上。
林浅看着她的睫毛剧烈颤动,耳尖瞬间红透——那是她情绪崩溃前的征兆。
"明天下午两点,丽思卡尔顿顶楼。"林月的尾音带着得意的颤,"你要是不来...我不保证小浅的发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嘟"的忙音响起。
苏棠的手机"啪"地摔在桌上,屏幕裂出蛛网。
她抬头时,眼眶里蓄着泪,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浅,她知道我们在查她。
现在...现在她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窗外的乌云正从黄浦江方向压过来,风卷着梧桐叶拍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
林浅望着苏棠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们在暴雨里跑过三条街,只为给生病的流浪猫买感冒药。
那时苏棠说:"我苏棠要是背叛朋友,就让雷劈死。"
现在,雷就要来了。
苏棠吸了吸鼻子,伸手握住林浅冰凉的手。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握咖啡杯的温度,却比林浅的更冷。"浅,我..."
她的声音被窗外炸响的雷声淹没。
林浅望着好友颤抖的唇角,突然看清了玻璃上的倒影——有辆黑色轿车正停在星巴克门口,驾驶座上的男人抬起手腕,青黑的蛇形刺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苏棠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手指在林浅手心里收紧,像是要把所有的犹豫和决心都捏进那点温度里。
"浅,"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片就要被风吹散的云,"我有件事...其实瞒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