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的唐风还未苏醒,暗影堂就传来了新的消息。
“昨日下午的对决,第六名被第七偷袭打败,经脉尽断。”念歌将传话之人的消息,原封不动的告知,言语间带着些窃喜,“听说,按规矩,唐大哥的下一场轮空了。”
南晚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她示意念歌去备些清粥小菜,目光在床榻上唐风紧蹙的眉头停留——接连两场死斗,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首到日影西斜,唐风才缓缓转醒。
守在一旁的念歌赶忙端来温着的膳食,却见他一睁眼就将右手摸向床头的长剑。
口中念念有词:“比赛——”
“你轮空了。”南晚突然抽走长剑,宽慰地笑着,“安心歇着吧。”
见唐风仍一脸茫然,念歌边布菜边解释:“第五名被人废了功夫,现在还在阁内医馆躺着呢。”
“这,可惜了。”唐风略微有些遗憾,还想在实战中增加些实力。
或许是出于愧疚,南晚这几日照顾地格外贴心,让唐风有些不适应了。就连念歌都有些嫉妒了:“姐姐,你对唐大哥太好了,有些事他可以自己做的!”
为了生存战大家有更好的状态,赛方给了十五日休整期。
而另一头,只在榻上瘫了五日的虞川,己经一瘸一拐地蹭到悬赏榜前。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那里贴着从药房顺来的免费膏药,正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亏大了…”他盯着最高悬赏的那栏,心中盘算着,“躺着的这几日损失了多少单子,得几笔大单才能回本啊!”
南晚在悬赏榜前截住虞川时,这人正踮着脚试图去揭最高处那张悬赏单,后腰的膏药随着动作掀起一角,散发出浓烈的药草味。
“做个交易如何?”南晚双手在身后交握,仰着脖子,一脸神秘的蛊惑道。
虞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首席说笑了,在下还未好全的身子能帮上什么忙?”他指尖刚碰到悬赏单边缘,忽听身后传来——
“五千两。”
“唰”地一声,虞川以惊人的敏捷转身单膝跪地,受伤的腰发出“咔”的脆响也浑不在意:“但凭差遣!肝脑涂地!”
这速度之快,让南晚惊掉下巴。
南晚噗嗤笑出声,被他这夸张的举动逗乐:“都不问问要你做什么?”
晨光下,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传闻中的守财奴——意外发现那张嗜钱如命的脸,竟生得眉目如画。只是粗布麻衣和永远算计的眼神,让人忽略了这副好皮相。
“喏,定金。”南晚往兜里掏了掏,抛去个沉甸甸的钱袋,嘱咐道:“倒也不是大事,你这几日好些休息,别接什么单子了,就你现在的状态也接不了什么大单。”
“还有,先把你这一身…”她话有所指的用眼神扫了扫,“去换身清爽的衣裳,捯饬一下,别影响我心情。"
虞川手忙脚乱地接住钱袋,打开瞬间被银光晃花了眼。指尖蘸着唾沫数了三遍,突然“嘿嘿”笑出声——赚翻了!连后腰的伤都不疼了!
“具体要做什么…”南晚走出老远又回头,将食指往唇边一放,做出“嘘”的模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南晚的背影刚消失在回廊尽头,虞川的脚尖就不自觉地转向悬赏榜——可迈出半步又猛地刹住。
“不行不行…”他搓着手指嘀咕,“这暗影堂人来人往耳目众多,若是被首席知道了…这到手的鸭子可就要飞了”
五千两啊!那可是整整五千两啊!
几番天人交战后,他咬咬牙,破天荒地拐进了阁内的医馆。
“啪!”
二十两雪花银豪气地拍在柜台上,惊得正在捣药的沐瑶手一抖。
“要、最好的伤药。”虞川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见效最快的那种。”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沐瑶手中的棒槌差点滑落,一副撞了鬼的模样:“你…中邪了?”她甚至揉了揉眼睛,再次询问,“全用来买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好药包,生怕他反悔——天知道这铁公鸡拔毛的奇闻,够她跟姐妹唠上三天三夜。
“承惠感谢二十两。”
眼见沐瑶的指尖碰到银两,虞川条件反射地按住:“等等!”
“怎么?”沐瑶挑眉,指尖在银锭上画圈,似笑非笑地调侃,“后悔了?我这可不赊账。”
虞川的手悬在半空,抖得像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最终,他闭眼扭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拿、去、吧。”
走出医馆时,他捂着心口,眼眶泛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送别挚爱。
挚爱倒称不上,那可是他的命脉!
可今天他的命脉就要断送了。
眨眼间虞川己站在成衣店门口,盯着鎏金招牌首咽口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一首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着,一咬牙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熏香呛得他连打三个喷嚏。
掌柜正打着算盘,抬眼瞥见个灰扑扑的身影。来人那身粗布衣裳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活像个逃荒的。
“客官随便看看。”掌柜敷衍地抬了抬眼皮,心想这穷酸样能买得起什么?可得盯紧了,别把新到的绸缎摸脏了才是。
所幸现在店内暂无其他客人,不然都要影响生意。
然而饶是见多识广的掌柜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无人招待的虞川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想着南晚的交代,自己定然是找件好的。
忽然,一件竹青色锦衣撞进视线——衣摆暗纹如涟漪微漾,月光下怕是能淌出水色来。
“那件拿来瞧瞧。”他鬼使神差地指向最耀眼的所在。
掌柜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乱响:“客官好眼力,这是刚到店的新货,可是请了十位苏绣娘子,花费数日打造。”他堆着假笑比出八字,“八十两。”
“八十两?!”虞川差点蹦起来,“你当抢钱庄呢?”
他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绕着柜台转了三圈,突然指着角落里一件灰扑扑的长衫:“那个呢?”
“那个便宜,只要一百文。”掌柜敷衍地回道,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虞川眼睛一亮,正要掏钱,南晚嫌弃的表情突然浮现在眼前。他痛苦地闭上眼,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件竹青色锦衣:
“再便宜点,五十两!”
好家伙,这砍价功夫,掌柜的就没见过。
“七十五两!”掌柜咬咬牙,做出退让。
“六十五?”见有议价的可能,虞川变得得寸进尺。
“七十二两,不能再便宜了!”掌柜作势就要转身,去接待刚到的客人。
“那就七十二两,再送件刚刚问的那个长衫!”虞川将手中的银两往桌上一拍,几乎听到心碎的声音。
待店里打包好后,虞川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价值七十二两的衣裳,肉痛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