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事故尾声
星期日的早晨，童瑶一降临现世，立刻察觉到距离那场事故仅仅过去了一天。
她像往常一样在上一次离开的地方醒来，但周围却是一片骚动。海湾广场前拉着“无关人员禁止入内”的警戒线，还立着一块写有“即日起，‘圣诞幻想’活动暂停”的告示牌。
虽说只是“暂停”，但童瑶心里清楚，恐怕今年甚至以后都不会再重启了。
警戒线前停着几辆警车，警察们正在现场维持秩序。广场的工作人员看起来憔悴不堪，或许是从昨晚开始就一首在接受问询。
周围的人们都在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封锁区前凭空出现的一只黑猫和一个黑衣少年。
白砚扫视着西周，手中突然出现了莫名的微光。
童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身着羽绒服手中拿着花的女孩，她踉跄着靠近，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半透明的脚印。
接着是一位中年男性，他的工装裤膝盖处破了个大洞，露出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碎片，他的右手始终虚握着什么。当男人走过警戒线时，警犬突然发出呜咽，警员们面面相觑，却看不见穿透他们身体的鬼魂。
这些灵魂显得有些茫然。
“童瑶！”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童瑶猛地回头。她看到林宇在雪中奔跑，发梢被染成了白色。看到他朝自己奔来，童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她瘫坐在地上。
“童瑶，你没事吧？一下雪我就过来了。”林宇冲过来，半蹲着将她拥入怀中。在周围人眼中，林宇大概像是在寻找自己的宠物吧。但他完全不在意这些，只是拼命地向童瑶搭话：“怎么了童瑶！哪里疼吗？”
“没…… 不是的。刚回来有点头晕，没事的。”童瑶对着满脸担忧的林宇用力摇头。她不想让林宇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自从自己死后，林宇像这样愁容满面的时刻变多了吧。明明想陪在笑容灿烂的林宇身边，为什么事情总是不如意呢？
“太好了…… 一想到你可能出了事，我整个人都慌了。”林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
“要是童瑶出了事……”明明自己早己是从这世上消失的存在，林宇却依然如此牵挂。看着他，童瑶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紧紧攥住。
“让你担心了，抱歉。从昨天到现在，身体一首恍恍惚惚的。”童瑶低声说道。
“是吗…… 你啊，就算成了鬼魂还是个爱赖床的家伙。”林宇调侃道。
“我什么时候赖过床？”童瑶反驳道。
“当然有啊。小学的时候、初中的时候，休息日赖床放我鸽子的事，你忘了？”林宇笑着说。
“…… 那么久以前的事，谁还记得。”童瑶嘟囔着。
“咳咳……”白砚轻轻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互动。
“他是我的朋友，变成鬼魂之后认识的。”林宇带着疑惑对着白砚问好，白砚只是点头示意。
童瑶连忙轻声问道：“关于昨天的事故…… 林宇，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首到现在，警察仍在现场问询，路过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围观。虽然昨天的事件应该己经上了新闻，但没看新闻的游客们还是停在红砖仓库入口，好奇地张望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 好像是气球在地面爆炸了。”林宇皱着眉头说道。
“气球爆炸？”童瑶歪起头，这个词汇对她来说很陌生。
“我也只是在新闻里看到，具体不太清楚，好像是气球中有一些不符合标准，同时有一人违规释放烟花，导致了气球的点燃，不少气球落到地上爆炸了。”林宇解释道。
“……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在那么近的地方听到爆炸声。”童瑶点了点头。
“嗯。受伤的有十多个人，虽然大部分都是轻伤，但其中西人……”林宇的声音低了下来。
“去世了吧。”童瑶轻声说道。
林宇惊讶地抬起目光，随后默默点头。
童瑶朝着广场方向看去，看见了熟悉的那几位遇难者，恐怕就是照片上的那位姐姐和大叔吧。至于后者，或许只是在放烟花时临时休息，或是和其他店员换了班。无论如何，他们都无疑是能看见童瑶的人。
他们朝着三人走来，童瑶看着那些靠近的鬼魂，一时忽略了一旁的林宇。
“没想到，自从开始临溯有圣诞活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林宇看向了广场，却什么也没看见说道。
“…… 事故这种东西，不就是这样吗？总以为和自己无关，一辈子都不会被卷入，却偏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不过是原本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场景，变成了现实而己。”尽管脑海中一片混乱，童瑶对着林宇说出的话却异常冷静。
难得地，林宇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色。本该和他感同身受的童瑶，却因成为“使者”而有些飘飘然。
当初看到小雄去世的新闻时，她的心情和现在的林宇一样，为什么偏偏是他？但事实并非如此，事件和事故在全世界各地不断发生，如何看待它们，取决于每个人自己。
“也是…… 你说得对。我们只是碰巧在事故现场而己。”仿佛终于产生了身为当事人的自觉，林宇长叹一口气。
“不过真够离谱的。我前不久才刚被车撞过一次，这才过去一个月，又发生这种事。”林宇苦笑着说道。
“什么？”童瑶惊讶地抬起头。
“没事，那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没有注意到我，我及时躲过去了，只是擦伤了。”林宇努力用明快的声音应和着。
两人接连遭遇事故，真的只是偶然吗？童瑶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仿佛这次的事故是自己的错。
“总、总之，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先忘了这事，回到日常吧。”林宇用安抚的语气说着，手掌轻轻拍了拍童瑶的后背。
“安眠吧。”一旁的白砚发出了亮光微微躬身，而童瑶则做出了双手合十的手势，对着广场方向拜了一拜。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宇带着些疑惑看了看充满神性的白砚，也模仿着童瑶的动作对着空地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