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你该吃药了!”
唐依依的声音将言欢从回忆中拽了出来,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接过药片和水杯,温水滑过喉咙,却冲不散记忆里的苦涩。
当年,因为害怕重蹈许未然的覆辙,导致嵇禹徽在面对他时异常谨慎,好几次他都大胆撩拨了,嵇禹徽却当他是有意试探,不敢表明心意。
这种暧昧在他们之间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像一杯隔夜的柠檬水,让他每天的心情都很酸涩,而现在回忆起来,却是酸楚……
在医院里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几天的治疗,医生才说可以出院,出院后要注意饮食,按时吃饭就行。
傍晚的时候,Leo安排言欢出院,唐依依陪他一起回到嵇禹徽的住处,本来想给他做顿晚饭的,结果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最后还是Leo从泉香居给他订的餐。
“那我回去了,你住在这好好照顾自己,别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知道吗?”
言欢点头,“我知道,我还在准备考研呢!”
“加油,争取一次上岸!”
“恐怕有点难!”
“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我尽力!”
唐依依走后,言欢把自己的考研资料整理了一下,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他还有好多知识点还没来得及复习。
好在他平时成绩还行,考本校有点难度,考别的学校估计也能上岸,只是多少心里会有点不甘心。
嵇禹徽今天回来得很早,几乎是和泉香居的饭菜送来的时间差不多,言欢还没来得及把饭盒拆开,他就突然回来了。
“早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就让你助理点两份了。”
“我提前跟他说了,他点的是两人份。”
“是吗?”言欢很高兴,又接着拆饭盒。
“其实也不用点餐的,我妈生前教了我好多家常菜,要是冰箱有菜的话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做,就是没那么好吃……”
嵇禹徽静静的看着言欢,原来在他们分开的这几年里,言欢己经成长了这么多。
他应该为言欢感到高兴,可心口处却异常酸涩,那个被妈妈宠坏的任性小孩,在爱的人相继离开后,学会了独立生活,可是,他原本不必如此……
见嵇禹徽一首盯着自己,言欢突然不自在了起来,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坐下来拿起餐具开始吃。
“等你考研考完了,你要是想自己做饭,我就让家政阿姨每天把菜买好带过来。”
“啊?我……”言欢突然踌躇了起来,局促的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我也不是……天天想做饭……”
嵇禹徽低头吃饭,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我要是哪天心血来潮想做饭了,会自己去买菜的,就不用麻烦家政阿姨了……”
说完,言欢抬眸,心虚的瞄向对面的嵇禹徽,却见嵇禹徽促狭的看着他,他顿时觉得尴尬。
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说可以自己做饭吃,这会儿又犯起了懒。
“那我就等着你哪天心血来潮,大展厨艺。”
“你想吃吗?”
嵇禹徽挑眉,点点头,“有点好奇。”
曾经把面下成面糊的人,如今能把菜做成什么样?
“我提前说好哦,味道很一般!”
嵇禹徽思虑了会儿,“色香味能占几样?”
言欢也思考了一会儿,谨慎的比出两根手指,“勉强两样。”
“那就值得期待一下。”
自重逢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吃饭,言欢时不时的就抬头看向对面的嵇禹徽,想跟他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一餐饭吃得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被抓包的言欢慌忙低头吃饭,不敢再抬头了。
嵇禹徽伸手按住他扒饭的筷子,“慢点!吃快了对胃不好。”
“哦。”
“交给你一个任务。”
言欢闻言立马抬起头,“什么?”
嵇禹徽看着他,认真的道:“把你的胃养好,以后要是再疼,就……”
言欢不由紧张的抓紧筷子,“就……就怎样?”
嵇禹徽垂眸,似在思虑怎么惩罚才好,须臾,他抬眸看向言欢,缓声开口:“以后要是再疼,我就一个月……”
“别别别别别!”
才听到“一个月”三个字,甭管后面是什么惩罚言欢都承受不住,急忙打断嵇禹徽的话。
“我好好养,以后绝不会再让它疼了!你别动不动就一个月……我受不了!”
嵇禹徽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一个月”后面什么都没有,他知道言欢听到这三个字后肯定就不会再让他说下去了。
吃完饭,嵇禹徽刚放下筷子,言欢主动开始收拾残局,嵇禹徽有些愣住。
言欢感受到他的视线,又迟疑的停了下来,“怎么了?”
“会有人上门收拾,你不用做这些。”
言欢扫了一眼餐桌,虽然没那么脏乱,但这样放一晚上也挺碍眼的。
“收拾这些也不麻烦,我妈说吃完饭一定要马上收拾干净,不然会招来蟑螂……”
“随便你,你愿意做就做。”
嵇禹徽起身离开了,言欢等他走远了才接着收拾,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嵇禹徽又不高兴了。
收拾完餐桌,言欢把手洗干净,去找嵇禹徽,他在卧室没看见人,最后在书房找到嵇禹徽。
见嵇禹徽在看书,言欢准备退出去关上门,但被嵇禹徽叫住了,让他过来。
言欢关上门,听话的走过去,顺从他的手势坐到他的怀里。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言欢小声问。
嵇禹徽环抱着言欢,把下巴垫在他的肩上,“翻一页。”
言欢立马将面前的书翻过去一页,然后扭头看向身侧的嵇禹徽。
嵇禹徽看着书,淡声回道:“没有不高兴。”
言欢狐疑的看着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感觉,“你有。”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言欢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迟疑的回答道:“因为……我没听你的话?”
嵇禹徽安静的看着书,迟迟没说话,言欢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因为他没听嵇禹徽的话,坚持做那些嵇禹徽认为没必要做的事情,所以嵇禹徽不高兴了。
可是那是言怡欣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一点一点教他的,他从一开始的抗拒,不愿意学,到后来为了让言怡欣放心,主动的去学,再到现在他己经养成习惯了……
嵇禹徽始终沉默,言欢犹犹豫豫的,又迟疑的开了口:“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别生气了。”
“那如果我说的与你妈说的又相悖,你听谁的?”嵇禹徽忽然开口问他。
言欢怔愣,对上嵇禹徽望过来的视线,又立即回道:“我听你的!”
嵇禹徽的眉头轻挑了一下,他倒不是为了和言怡欣争谁在言欢心里的份量更重,只是不愿看那个骄纵任性的少年,如今做着本不该他操劳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