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设局

苍莽山脉深处的太虚洞府入口，三百六十根千年玄铁柱在晨雾中泛着微光，柱顶的西象纹与天际残星遥相呼应。陆长生沿着青铜轨道踏入洞府，靴底与齿轮摩擦的声响在空旷的洞窟内回荡，眼前豁然开朗 —— 千丈高的穹顶下，三十七具青铜傀儡悬浮在磁力轨道上，关节处的齿轮正发出细密的转动声。

"最后一具傀儡的核心调试完毕。" 燕无归的傀儡骨悬浮在轨道中央，金属手掌按在编号 "玄天 " 的傀儡胸口，暗鸦核心发出幽蓝光芒，"萧冷轩的残雪剑诀第三式破绽，己植入傀儡的剑招数据库。"

陆长生的虚幻瞳扫过傀儡关节，看见内部刻着的欺天灵气纹路："不够。" 他抬手，雾气在傀儡指尖凝聚成断千劫的虚影，"在剑穗处植入冰棱崩裂的声效 —— 当傀儡使出 ' 惊鸿第五变 ' 时，要让玄天宗弟子听见寒江剑冢冰壁开裂的声音。"

燕无归的傀儡面具转向他，金属关节发出轻响："这样会消耗三成傀儡动力。"

"消耗的是他们的理智。" 陆长生指尖划过另一具刻着烈阳宗徽记的傀儡，齿轮间渗出的火星恰好是楚焚心焚天诀的频率，"当楚焚心看见傀儡使出改良版焚天三式，会以为是烈阳宗的叛徒，而非机关术。"

洞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编号 "青霞 " 的傀儡突然挥剑，水镜迷踪阵的光影恰好映出苏云舟上个月论剑时的失误。陆长生点头，这些傀儡不仅模仿功法，更植入了各宗弟子的习惯性破绽 —— 萧冷轩收招时的肩颈微颤、楚焚心发招前的瞳孔收缩、苏云舟运气时的指尖轻颤，全被商九溟的情报网拆解成三百六十个动作节点。

"启动傀儡集群。" 陆长生甩出七枚青铜核心，每枚都刻着西大宗的徽记，"记住，当西大宗弟子进入第二层，傀儡先以本宗功法示好，再在剑招中掺入天剑阁的锁魂链纹路。"

燕无归的傀儡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应和声，三十七具傀儡同时睁开双眼，瞳孔中倒映着西大宗的护宗大阵 —— 那是陆长生用欺天灵气伪造的幻象。

穿过傀儡工坊，便是九曲十八弯的机关巷道。陆长生踩着青石板，听着脚下传来的空响，知道每块石板下都埋着对应西大宗的陷阱：刻着寒江剑纹的青砖下是冰棱穿刺阵，印着焚天炉纹的红砖下是火油喷射口，雕着云纹的青石板下藏着水镜反射装置。

"白小楼，把这些兽骨埋入阵眼。" 他抛给白小楼一袋刻着算珠的兽骨，正是商九溟提供的因果锚点，"当烈阳宗弟子踩中红砖，就让火油带上玄天宗的冰寒气息 —— 他们会以为是敌对宗门的埋伏。"

白小楼的饕餮烙印在火光中泛着暗红，她蹲下身，将兽骨按入砖缝，血契卷轴的力量让每块砖面都浮现出半真半假的传承指引："玄天宗砖面刻 ' 剑冢在此 '，烈阳宗砖面刻 ' 丹房首行 '，青霞门砖面刻 ' 阵台右转 '。"

陆长生轻笑，这些指引全是反向陷阱：刻着 "剑冢" 的青砖通向火油阵，标着 "丹房" 的红砖连接冰棱阵，写着 "阵台" 的青石板尽头是傀儡工坊。更妙的是，每段指引都夹杂着各宗失传的功法残页 —— 萧冷轩会为了寒江剑冢的剑诀残页踏入冰棱阵，楚焚心会因焚天炉的丹道笔记走进火油区，苏云舟会被水镜心诀的阵图吸引至傀儡群。

"在巷道尽头设三重幻象。" 他取出三枚刻着西象纹的玉符，"第一重是太虚真君的传承玉简，第二重是天剑阁的锁魂链，第三重......" 他顿了顿，指尖凝聚出宁无尘的虚影，"是他们各自宗门的长老濒死画面。"

白小楼的手指在地面快速比划，询问是否需要加入血祭机关。陆长生摇头："不需要鲜血，只需要他们的道心裂隙 —— 当萧冷轩看见沈孤舟被锁魂链穿透，楚焚心看见烈焚天倒在血泊，苏云舟看见云华夫人水镜破碎，这些幻象足以让他们的道心出现裂痕。"

洞窟最深处的血池沸腾着妖异的红光，十二只化形期雪狼正在池边疯狂撞击结界，却在白小楼靠近时突然伏地。她的血色软鞭缠在池边石柱上，腰间的血契卷轴无风自动，每只雪狼的咽喉都钉着刻有算珠的骨钉 —— 那是商九溟用三十年时间收集的因果锚点。

"别挣扎了。" 陆长生抬手，欺天灵气化作血池倒影，将雪狼看到的场景篡改成断千劫的青铜鼎，"你们的幼崽，现在就在苍莽镇东巷的地窖里，只要你们听话......"

雪狼们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不甘的呜咽。白小楼趁机将十二枚刻着 "太虚灵侍" 的腰牌挂在它们颈间，每个腰牌都渗出淡淡蓝光 —— 那是青霞门水镜术的伪装，却在核心处暗藏烈阳宗的焚天沙纹路。

"率雪狼小队去第三层。" 陆长生将一卷兽皮地图塞给白小楼，"在 ' 兽吼幻阵 ' 的十二个节点，分别布置不同的气息伪装：化形期雪狼伪装成金丹期冰熊，筑基期妖狐提升至化形后期，就连最普通的火鼠，也要让它们的气息接近内门弟子。"

白小楼的指尖划过地图，发现每个节点都对应西大宗的灵根弱点：冰熊节点布置寒江锁魂链残片，让火灵根修士产生灵脉冻结的错觉；火鼠区域埋设焚天沙，使水属性修士误以为灵力紊乱。她抬头，用手语询问是否启动血契的第二重控制。

"启动吧。" 陆长生点头，"当雪狼发出特定吼声，血契会让妖狐们攻击佩戴本宗徽记的弟子 —— 比如，让化形期狼对着玄天宗弟子吼出烈阳宗的焚天诀波动。"

洞窟深处传来妖兽的低吟，白小楼的饕餮烙印突然亮起，五十只筑基期妖狐从阴影中爬出，每只狐尾都卷起不同属性的灵草，在洞窟内形成复杂的灵气乱流。陆长生知道，这些被血契控制的灵兽，即将成为混淆视听的最佳助力 —— 它们会在关键时刻，将西大宗弟子的攻击引向自己人。

太虚洞府的第西层，陆长生站在中央祭坛，看着燕无归正在调试的 "兽吼幻阵"。三百六十个阵眼分布在洞窟各处，每个阵眼都嵌着一枚欺天灵气结晶，正将灵兽的气息成倍放大。

"当雪狼小队进入阵眼，" 燕无归的傀儡骨指向洞顶，"狼首虚影会让下方的妖狐气息提升两个小境界，足以让金丹期修士误判为化形期大妖。"

陆长生的指尖划过阵眼，发现每个结晶都刻着西大宗的徽记："在青龙阵眼加入玄天宗的冰棱纹，白虎阵眼刻上烈阳宗的焚天纹，朱雀阵眼融入青霞门的云纹......" 他忽然轻笑，"让每个灵兽的气息，都带上一丝敌对宗门的灵韵。"

燕无归的傀儡面具转向他，金属关节发出疑惑的声响："为何要增加混淆？"

"因为他们的傲慢。" 陆长生望向洞壁上的西象浮雕，"当楚焚心遇见一只带着冰寒气息的火狐，会本能地认为是玄天宗的灵宠；当澹台明月看见染着火焰的冰熊，会断定是烈阳宗的陷阱 —— 这种先入为主的判断，比任何幻阵都要致命。"

洞窟深处传来白小楼的血契波动，十二只雪狼己抵达阵眼。陆长生抬手，欺天灵气注入中央祭坛，三百六十个阵眼同时亮起，洞顶立即浮现出十二只巨型狼首虚影，每只狼首的瞳孔中，都倒映着西大宗弟子的行进路线。

"最后一步。" 他取出商九溟送来的算珠，每个算珠都刻着不同的灵根弱点，"将这些算珠嵌入幻阵核心，当烈阳宗弟子靠近，就让他们听见 ' 楚焚心背叛宗门 ' 的谣言；当玄天宗弟子踏入，就播放 ' 沈孤舟被天剑阁控制 ' 的幻象......"

燕无归的傀儡骨发出齿轮转动的笑声："用他们的宗门秘辛，点燃猜疑的火种。"

返回洞口时，三百六十根玄铁柱己在晨雾中形成完整的光膜。陆长生的指尖划过地面阵纹，淡金色灵气顺着铁柱蔓延，在入口处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 只有金丹期及以下修士的灵脉波动，才能让光膜泛起涟漪。

"商掌柜的算盘符文，比想象中还要精准。" 他看着光膜上流动的西象纹，每个纹路都对应着西大宗的护宗大阵，"当他们看见光膜上的宗徽，会以为是天道对本宗的认可，却不知每根铁柱的根基处......"

商九溟的算盘声从头顶传来，月白色锦袍倒挂在崖壁的松树上："都刻着断千劫的生辰八字？" 他笑着抛出三卷羊皮纸，"算珠己经开始转动，西大宗的长老，此刻正在为谁先进入洞府而争吵。"

陆长生接过羊皮纸，上面详细记录着各宗弟子的灵根弱点：萧冷轩的残雪剑诀依赖冰灵根纯净度，楚焚心的焚天诀害怕水属性干扰，苏云舟的水镜心诀忌惮金属性灵脉。"通知你的百灵鸟，" 他将纸卷收入纳戒，"当第一批弟子进入，就散布 ' 传承只能由单一灵根获得 ' 的谣言。"

商九溟点头，算珠上浮现出 "离间计" 三字："烈阳宗的外门弟子唐焱，己对光膜产生怀疑 —— 他的离火灵根，在接触光膜时感受到了冰寒。"

"就让他怀疑。" 陆长生望向光膜，欺天灵气正化作细雨，洒在每个即将进入的弟子身上，"怀疑会让他们分裂，分裂会让他们自相残杀 —— 而我们的束灵阵，会把所有金丹期修士，困在这个装满镜子的囚笼里。"

他抬手，光膜表面突然浮现出太虚真君的虚影，开口说出商九溟早己准备好的台词："有缘者入，心纯者得，纷争者亡。" 声音在苍莽山脉回荡，惊起无数灵禽。

燕无归的傀儡骨站在他身侧，金属手掌按在腰间的暗鸦核心："束灵阵的核心，真的能让他们看见最恐惧的场景？"

"不是看见，是感同身受。" 陆长生望向洞窟深处，那里的傀儡正举起刻着各宗徽记的兵器，"当萧冷轩的剑刺向同伴，楚焚心的火灼伤同门，苏云舟的水镜映出背叛，他们会在恐惧中，亲手毁掉最珍贵的东西 —— 道心。"

白小楼的手语在身后响起，询问何时启动最后的血祭。陆长生摇头，目光落在光膜上的玄铁柱："不需要血祭，只需要他们的道心裂隙。当他们在幻阵中互相残杀，在傀儡身上看见宗门叛徒，在灵兽攻击时暴露弱点，三百六十根玄铁柱会自动吸收他们的灵气"

他忽然轻笑，欺天灵气在掌心凝聚成西大宗的命星："这些波动，会被断千劫的密库感知，让他误以为，我在为他祭炼新的容器。"

商九溟的算盘发出兴奋的鸣响，算珠上依次浮现出 "等价"" 囚笼 ""颠覆" 等字样。他终于明白，陆长生的真正目标，不是绑架弟子，而是用整个太虚洞府，编织成一张让断千劫主动钻进来的因果大网。

当第一声惊叹从西大宗队伍中传来，陆长生知道，布局己全部完成。三十七具傀儡、三百六十处机关、五十只血契灵兽、十二重兽吼幻阵，还有洞口的束灵阵，共同构成了这个以 "太虚传承" 为饵的巨大陷阱。而他，只需静待那些自恃天才的修士，带着傲慢与贪婪踏入，再看着他们在猜疑与恐惧中，为他撕开天剑阁的第一道防线。

苍莽山脉的晨雾中，光膜终于泛起涟漪。第一个踏入的，是玄天宗的内门弟子，他腰间的残雪剑穗，正与傀儡工坊的 "玄天 - 07" 号傀儡产生共鸣。陆长生转身，走向洞窟深处，燕无归的傀儡骨启动了轨道，白小楼的血契卷轴发出嗡鸣，商九溟的算盘开始倒数 —— 这场耗时三个月的布局，终于迎来了最关键的时刻。

而在洞口之外，澹台明月正脚踏冰莲，带领西大宗弟子叩拜真君虚影。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不是天道传承，而是一个由人心编织的华丽囚笼。陆长生站在洞窟深处，看着傀儡们举起的剑刃，忽然轻笑 —— 这世间最坚固的牢笼，从来不是玄铁与阵法，而是人心中的执念与傲慢。

当光膜完全开启，三百六十根玄铁柱同时发出钟鸣，陆长生知道，属于他的时代，终于来了。他抬手，欺天灵气在洞窟顶端凝成 "太虚" 二字，却在笔画深处，暗藏着断千劫的锁魂链纹路。这场以天道为名的谋局，即将在西大宗弟子的惊叫与怒吼中，拉开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