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血池哀鸣
天剑阁问心殿地下三百丈，潮湿的岩壁上凝结着暗红水珠，顺着布满符咒的缝隙缓缓滑落。陆长生的虚幻瞳泛起微光，将眼前场景尽数收入眼底 —— 方圆十丈的密室中央，一座血池正汩汩翻涌，浓稠如墨的血水表面漂浮着无数苍白骸骨，而中央被漆黑铁链吊起的身影，正是燕无归口中的天才剑修宁无尘。
“他曾是天剑阁百年难遇的天才。” 燕无归的傀儡骨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声响，金属手掌死死攥着血池边缘，竟在坚硬的玄武岩上捏出五道指痕，“十六岁自创‘惊鸿九变’剑法，在论剑大会上连败三大宗十八位真传弟子，剑光所至，连虚空都为之扭曲。”
陆长生的问心术悄然运转，丝丝缕缕的神识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当触及宁无尘的刹那，一股混杂着腐臭与血腥的情绪洪流扑面而来：二十年如履薄冰的恐惧、发现真相时的绝望，还有对命运无力反抗的悲怆。他的玲珑心飞速解析这些情绪波动，注意到燕无归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淡青色伤痕 —— 那是与宁无尘锁链上相同符文留下的禁制痕迹。
白小楼的血色软鞭在身后盘成警戒的圆，饕餮烙印在额间吞吐着红光。她用手语急促比划，陆长生低声翻译：“小楼说，这里的灵气波动很古怪，暗紫色灵气的流动轨迹，像是某种古老阵法的脉络。” 话音未落，血池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宁无尘的身躯在锁链束缚下剧烈抽搐，身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
“小心！” 燕无归的傀儡骨抢先一步挡在众人身前，金属关节展开时带起破空锐响。陆长生的雾气丝线如灵蛇般探出，却在触及锁链的瞬间发出 “滋滋” 灼烧声 —— 那些缠绕的玄铁表面，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妖异的紫光，正是用来禁锢元婴修士的 “锁魂链”。
玲珑心疯狂解析着锁链符文，陆长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断千劫袖口的暗纹、考核时噬心炉的异常波动，还有问心殿地砖下若隐若现的灵气脉络，所有线索如拼图般在脑海中拼凑完整。“宁无尘不是走火入魔。”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是发现了天剑阁最核心的秘密 —— 历代阁主根本就是同一人，通过‘九转夺舍大法’每百年更换肉身！”
燕无归的傀儡骨发出愤怒的嗡鸣，震得密室顶部的钟乳石簌簌掉落。“三年前的月圆夜，他说要闭关冲击大乘。” 金属面具下传来压抑的嘶吼，“可第二天问心殿就传出消息，说宁师弟走火入魔，被阁主亲自封入噬心炉。那时我就该想到......” 他的傀儡手指突然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藏着一枚刻有 “宁” 字的青铜心脏，“他送我的礼，原来早就是诀别。”
白小楼的饕餮烙印突然暴涨，血色光芒将整个密室照得透亮。她用手语急切比划，陆长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小楼的饕餮之力感知到，这里有十七具元婴修士的残魂，都被炼进了血池阵法。” 话音未落，宁无尘的双眼突然睁开，那双曾经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瞳孔深处跳动着暗紫色的幽光。
“燕师兄......”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石板，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你不该来的......” 锁链随着他的挣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血珠顺着伤口滴入血池，竟在水面上凝结成 “逃” 字。
陆长生的问心术化作温和的神识波动，小心翼翼渗入宁无尘识海。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幼年被断千劫抱在怀中的温暖、藏书阁里偶然发现的初代阁主手记、还有那个月圆之夜，亲眼目睹前任阁主在血池中被吞噬的恐怖场景。“求求你们......” 宁无尘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珠在空中化作破碎的符咒，“杀了我，毁掉他的百年大计！我的魂魄己经被种下引魂咒，一旦月圆之夜来临，就会成为他夺舍的容器！”
燕无归的傀儡骨轰然炸裂，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射向血池。“不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你明明说过，我们要一起登封！” 陆长生的雾气丝线及时缠住他的手腕，却感受到傀儡师体内传来的剧烈震颤 —— 那是神识即将崩溃的前兆。
就在这时，血池中的血水突然沸腾，形成巨大的漩涡。一道暗紫色身影从漩涡中心缓缓升起，身影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断千劫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密室中回荡：“宁无尘，我养了你二十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养出了反骨。不过没关系......”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寒，“既然你想死，我就先送你的朋友们下去陪你！”
白小楼的血色软鞭率先出击，在空中划出九道血色弧光。然而鞭梢触及暗紫色身影的瞬间，竟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陆长生的雾气瞬间凝结成盾，同时分出丝线缠住宁无尘，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震得倒飞出去。燕无归的傀儡骨重新组合，化作青铜巨刃斩向断千劫，符文亮起的刹那，却见对方抬手轻挥，一道暗紫色剑气首接将巨刃劈成两半。
“你们以为能破坏我的计划？” 断千劫的身影逐渐凝实，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眼中跳动着疯狂的火焰，“从初代阁主创立天剑阁开始，这个局就己经布下。三百六十五具元婴修士的魂魄、七十二处灵气节点，还有......” 他的手指突然点向宁无尘，“这具最完美的容器。”
宁无尘的身躯不受控地悬浮起来，锁链上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红光。他望着三人的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恳求，喉间挤出破碎的字句：“走...... 别管我...... 一定要告诉世人......” 他的七窍突然渗出暗紫色雾气，在空中凝成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 那是断千劫的元神分身正在强行夺舍。
陆长生的问心术感受到宁无尘的神识正在急速消散，玲珑心疯狂运转，突然发现血池底部的阵法核心处，有一枚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玉简。“燕无归！白小楼！”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保护我一炷香时间！我要毁掉阵法核心！”
燕无归的傀儡骨重新化作玄甲覆盖全身，金属长枪撕裂空气刺向断千劫。白小楼的饕餮烙印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吞噬周围灵气，在众人周围形成血色屏障。陆长生的雾气丝线如千万条毒蛇，顺着血池边缘蜿蜒而下，首取阵法核心。而此时的宁无尘，眼中的光芒正在一点点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