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最后
沉默持续了片刻，砚尘终于理清了思绪。他意识到自己的目标并未改变，于是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接受了眼前的林婉。
仿佛看透了砚尘的困惑，几乎在他冷静下来的同时，林婉开口了：“好了，我己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轮到我提问了。话说回来，砚尘先生是怎么发现我在演戏的？我至今从未在男性 ， 尤其是没演过戏的男性面前暴露过，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砚尘运转恢复正常的大脑，想起了早己准备好的答案：
“首先，是你给自己设定的‘善人’形象。虽然很多人对此存疑，但考虑到这场游戏涉及超常能力和西大财阀，主办方怎么可能选错人？”
“果然首先是这点吗？我以为大家不会相信‘杀人咒’是真的，所以觉得这个设定不会被怀疑。不过既然在所有人面前否定了杀人的可能，大概就没问题了吧。”
林婉歪着头听他说话，砚尘斟酌着措辞，缓缓回答：
“或许那些真正杀过人的玩家，会因为你否定杀人而不再怀疑。但我和你一样，至少在意识层面没有杀过人的记忆。因此我知道，主办方的选人标准并非鬼脸所说的‘杀过人的人’。”
“这么说，砚尘先生和阮倩小姐坦白的罪行都不是杀人？看来主办方只是随便选了些看似符合条件的人？”
“不，应该不是。否则可能混入真正的普通人，无论作为游戏还是实验，都无法得到满意的结果。”
“那您认为标准是什么？”
砚尘轻轻握住脖子上的佛珠，说道：“是对杀人毫无犹豫的人。主办方通过 凶咒 筛选出了这样的人材，同时挑选了像我和你这样能让游戏升温的能力者。在这场杀人咒游戏中，最无聊的展开就是聚集一群对杀人有抵触的人，全程毫无博弈地推进游戏。而杀过人的人，未必对杀人毫无犹豫。”
林婉似乎认同了这个观点，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关键在于‘能否杀人’。允许杀人与不允许杀人的人，对游戏进程的影响有着天壤之别，对 凶咒 的使用方式也会截然不同。啊，所以您才会对我在‘虚言致死’中的发言感到违和？”
“是的。因此，我很早就开始怀疑你。而江渝先生对你的异常信任，更让我的怀疑加深了。”
“江渝先生信任我…… 当然，这是我刻意营造的 ， 啊，是这样吗？我做得太过头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林婉轻声笑了起来。不等砚尘开口，她便主动说起了自己的失误：
“在这种游戏中，要获得同伴的信任，最好的办法是让对方觉得自己比他‘稍笨一点’。如果表现得太聪明，就会被警惕，难以建立信任；但如果装得太蠢，又会被怀疑或轻视，遭到背叛。所以我一首试图维持中庸 。”
“但在旁人看来，你做得太过完美了。你基本表现得稍欠思虑，偶尔又能提出江渝先生想不到的想法，完美地支持着他。说实话，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理想’的人存在。反而认为，能演出这种角色的人，必定另有计划 ，”
“比如杀江渝先生的计划，以及和运营方的秘密联系。”
对话像精心编排的短剧般流畅推进着。
当然，这并非因为砚尘有这样的对话天赋，而是林婉巧妙地引导着节奏。
尽管不愿承认，但砚尘不得不感到，她远比自己和江渝聪明。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并非毫无破绽 ， 最初那一瞬间的破绽，正是造就如今局面的关键。
砚尘紧紧盯着面带从容笑意的林婉，严肃地开口：“但最初的契机并非我。”
林婉收起笑容，困惑地皱起眉头：“还有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吗？发现这一点的不是砚尘先生？难道又是虞哲凯先生？”
“不，不是虞哲凯先生。”
“那到底是谁？”
“当然是江渝先生。”
“江渝先生？真的吗？”
林婉的目光中带着怀疑。想必她一首自信能随心所欲地操控江渝，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听到他的名字，甚至隐约露出几分焦躁。
但江渝确实是第一个怀疑她本性的人。砚尘点点头，说出了她犯下的致命失误：
“江渝先生在第一天 ， 甚至在鬼脸说明规则时，就己经对你产生了怀疑。这并非因为你的发言不可信，而是他发现了更关键的事。江渝先生第一次见到你时就一见钟情，所以在鬼脸说明规则时，他不时偷看你的脸。结果他看到了 ， 你在目睹‘大脑爆炸’死者的惨状后，低下头颤抖着肩膀，强忍笑意的样子。”
“………… 哈？”
林婉瞬间凝固，仿佛大脑停止了运转，随后猛地用手捂住嘴。但终究没能忍住，她的口中渐渐溢出惊喜的笑声：“呵、呵呵呵呵……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事实，江渝先生也太恶心了。
啊，果然长得漂亮也不全是好处。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会被一见钟情，还被偷看到表情 ， 当时我实在忍不住对‘最喜欢的喷血画面’的期待，没能控制住表情。我本以为那种情况下没人会注意到我，这确实是我的失误。嗯，我完全理解演技暴露的原因了。”
她用手指拭去笑出的眼泪，嘟囔着 “不过还是好不甘心”，随即倒在了床上。
沉默数秒后，她突然坐起，笑着用力点头：“但即便被看到了那种场面，我依然赢得了江渝先生的信任。这反而说明我的演技值得称赞。不愧是我，天才啊。”
林婉仿佛忘了砚尘的存在，开始自顾自地自夸。但很快，她表情一肃，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砚尘先生真的不杀我 。”
那股甚至超越了砚尘威慑力的压迫感，令人脊背发凉。
砚尘内心涌起对她的恐惧，但此刻绝不能露出怯懦。
作为心洗道的教祖，他必须保持最后的威严。
砚尘眯起眼睛，用温和的声音说：“说实话，我现在很想在这里杀了你。”
“……”
林婉沉默着，肩膀微微发抖。
砚尘紧紧观察着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但可惜，我不能杀你 ， 这是和江渝先生的约定。
而且…… 唉，女人真是麻烦。即便揭穿了你的真面目，接下来我还是必须和他…… 互相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