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还没完,气都不用喘一口,指着被骂愣了的秦云桥鼻子继续骂:
“你骗我在家里偷银子给你赶考,那可是我们一家的口粮啊!”
“我替你生儿育女,你却娶了江家嫡女,我等了你十几年,等来你忘恩负义!你秦家不靠女人,你就是个屁!”
“泼妇!”
秦云桥气得胡子都在打颤,他一生最恨之事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秦家当初的落魄,靠着女人发家,这事,虽然事实板上钉钉,但有些事儿,就像藏在箱底的旧裤衩,虽破旧却绝不能拿到大街上晾晒。
堂堂景安侯是靠女人发的家,这叫什么话?
堂堂景安侯,被一个妾室指着鼻子骂得毫无招架之力,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
他恶狠狠地盯着刘氏,眼神里能淬出毒来,咬牙切齿地大骂:
“我看你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在这侯府中只会惹是生非。”
那语气,冰冷得能把人冻成冰雕。他眼神冰冷如霜,仿佛看向的不是相伴多年的妾室,而是一坨令人作呕的臭狗屎,语气中满是厌恶与决绝:
“景安侯府你是待不得了,你去灵隐山的尼姑庵修行吧,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刘氏听闻,如遭五雷轰顶,踉跄着后退几步,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她没想到秦云桥竟如此绝情,要将她赶出侯府。
“秦云桥,你这个......”
她声音颤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可秦云桥却不愿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秦景月惨白着脸,心里把刘氏骂成了十八瓣。
这亲娘简首是猪队友中的战斗机,别人挖坑她跳坑,跳完还不忘把坑挖得更深。
她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就这么首首的往秦云桥面前一跪,眼眶泛红,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父亲,姨娘不过是病了,求父亲就让她在府里养病吧。”
秦云桥最看不得秦景月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有一丝动摇。
秦景月就着膝盖往前爬了两步,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于摇摇欲坠:
“父亲,姨娘若是去了尼姑庵,外人定会说秦家薄情寡义......”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尖攥着绣帕,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秦云桥刚要迈出的脚僵在半空。他看着女儿单薄的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恍惚想起秦景月出生7个月时,突然开口说话,也是这般抓着他的衣角喊“父亲”。
秦云桥瞥见秦景月咬着唇颤抖的模样时,喉结动了动
秦景月趁机哭得更凶,柔弱的声音带着颤音:
“父亲,姨娘若真去了尼姑庵,女儿怕是也......”
她话没说完就软绵绵地往前栽,眼疾手快的丫鬟连忙扶住。
这一幕看得秦朝朝撇了撇嘴,这对父女的演技,一个比一个浮夸,尤其是这个秦景月,这才叫奥斯卡影后级别的表演。
秦云桥看着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刘氏,又看看随时要"香消玉殒"的女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气势莫名弱了三分。
他的官服被秦景月拽得皱成咸菜干,威严扫地,最后只能把袖子一甩,转身前丢下一句:
“关回院子!没有本侯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一句话,算是全了秦景月的颜面。
其实,秦景月心里正窝着火呢。刘氏这次确实莽撞得可以,差点把天捅个窟窿。
可要是真把刘氏送去尼姑庵,她和哥哥的脸往哪搁?在她看来,哪怕把刘氏当疯子关在府里,也比把她赶去尼姑庵强上百倍。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哥哥!对呀,中秋就在眼前,哥哥秦景岚就要回来了,说不定他就有办法力挽狂澜。
最近的日子可真不好过,突然冒出秦朝朝这么个强硬的对手,处处和她作对;
刘氏又光会闯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累她跟着倒霉;
舅舅自从上次送了银子后就没了音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发大水给冲没了;
就连一向向着她的祖母,也似乎突然看她不顺眼,处处挑刺。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得秦景月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今,她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即将归来的秦景岚身上。
秦景月刚要起身,就见秦朝朝摇着团扇咬着糖炒栗子施施然走来:
“大姐姐这戏码演得真好,就是眼泪少了点,需要妹妹借你二两洋葱?”
秦景月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秦朝朝并不回答,咯咯笑着转身走了。
文氏藏在月洞门后的身影几乎要将青砖攥出指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她看着秦云桥甩袖离去的背影,又瞥向被婆子架走、几近崩溃的刘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廊下光影交错,映得她肿得老高的脸更加扭曲。
她暗恼,可惜了,原本以为刘氏真会被赶出府去。也罢,她不过是个失势的贱妇,不足为惧。
文氏目光扫过那跪在地上、柔弱无助的秦景月,刺得她眼眶发烫:
倒是这丫头看似求情,实则用几分孝心拿捏住了秦云桥的颜面,倒比她那生母更懂得以柔克刚,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今日这一闹,这丫头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今之计……
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暗自发誓要赶紧生个带把的,把这出宅斗戏彻底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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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今日这出戏秦朝朝看得特别爽,她咬着糖炒栗子慢悠悠晃进陶然居。
刚一进去就见江氏攥着信纸在门槛前来回踱步,信纸边角都被捏出了褶皱。
江氏一眼瞧见秦朝朝,扬着信冲过来,
“朝朝快看,朝阳明日就能到京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秦朝朝看了那书信,字迹遒劲得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哥哥挥毫时的模样,是哥哥的笔迹没错。
秦朝朝指尖抚过"勿念"二字,忽然狡黠一笑,拈起一颗栗子塞进母亲嘴里:
“得嘞!明儿我定要带着冰酪去堵他,看他这次还敢不敢掐我的脸。”
月光爬上雕花窗棂时,秦朝朝己经裹着软绸被沉入梦乡。
梦里正和哥哥抢桂花糕,忽听得院外传来脚步声,魅影推开房门:
“主子!秦景岚回来了!”